可怜这不该这个时候出现的小公公,被这么一问吓得双腿哆嗦,扑通跪在地,直磕头:“千岁饶命,小的不是故意要来的,实是小桂子公公差我过来的。我刚刚什么都没看到!”
这话不说倒罢了,说了出来让两个人都有些尴尬。
沈青炎看了一眼红成苹果的苻心瑶,轻声怨道:“你做的好事。”
“我……我不是故意的。”她抬起头,两只像猫一样的眼睛水汪汪的,看得他心里一颤。
他淡淡笑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处罚他?”
“处罚?为什么要处罚他?”
“咳咳。”他揉了一下鼻子,说,“我的身份不适合做那种事。”
他害羞了!
恍惚的眼神被苻心瑶抓了个正着!
她忽然想耍弄他一下,便垫着脚在他耳边问道:“你说的是哪种事呀?”
他猛地回头瞪了她一眼,压着嗓子说:“别太过分了。”
“知道了,千岁万福!”她嘟着嘴退后两步。
沈青炎走到那个胆颤不已的小太监面前,说:“小桃子,我不罚你,你起来吧。”
小桃子站起来,刚要说什么感谢的话,可沈青炎又说:“不过以后你就别跟着去审犯人了。”
“哎?”小桃子一愣,“千岁这是要赶我走?”
“不赶你走,只是以后你就呆在苻姑娘身边,专心服侍她。她若是饿了病了,我都拿你是问。”
苻心瑶愣了愣,跑到他的身边说:“我不要人服侍,你别让他跟着我。”
他轻声说:“我让他跟着你,不仅仅是为了你,你以后就知道了。”
小桃子得了这个差事,自然高兴,屁颠颠地跑到苻姑娘身边,哈着腰道:“姑娘,有什么事就吩咐咱家!”
苻心瑶浑身不自在,躲开他的殷勤,来到沈青炎的另一边:“我要跟着你。”
“跟着我?”他轻笑了一声,“可我不想让你跟着我。”
“……”
“你现在最好去洗把脸,冷静一下。”
“嗯?”
“脸红地像灯笼,等会儿李洛安看见了必要多想,还以为我们两个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她用手背碰了碰脸颊,真的好烫。
带着一丝害羞,跟着小桃子去洗了洗脸。
*
李洛安被关在二楼的一间暗房里。
离开朱武岭的别院前,二师兄虚贤曾偷偷过来与他报信,说朱武岭会在离京城三十公里外的一个名叫凌村的地方驻扎,让他到了之后与他汇合。
“你们要做什么,为什么偏偏要带我?”他问。
虚贤捻着佛珠,笑道:“有好事当然不能忘了师弟。”
“什么好事?这算什么好事!”李洛安天性单纯,头一次遇见这种事,既猜不透他们的意图,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拒绝。
“如果现在跟着王爷,待他夺得皇权,你我就是功臣了。到时候这个天下,你还愁分不到一杯羹?”
“我没有过这样的想法。”
“我当然知道,二公子什么都不缺,要钱有钱,要权有权,要女人,如今也有了……可是你所拥有的这些,就不怕迟早会被人夺走吗?”虚贤眯着眼,凑到他的耳边,指着在马车等着他的苻心瑶,“比如说她。”
“她?”
“她可是沈青炎要的女人,你李洛安再怎么富贵,又如何能斗得过西厂呢!”
“……”
虚贤说中了他的内心。
他虽嘴说对苻心瑶没有非分之想,可心里其实爱得真挚。他常常也妄想,苻心瑶会爱自己,不过一想到她在昏迷中口口声声喊着的沈郎,便把这个念头打消了。
“我与她只是普通朋友。”
“哦。”虚贤冷笑一声,“普通朋友?既然二公子这样说,那在下也没什么好劝你了。”
……
“等一下。”李洛安喊住他,“王爷能有几分胜算?”
“八分。”虚贤比了一个手势,“只需抢来兵符,一切万事俱备。”
“兵符?”
“镇北大将军苻木璃丢了兵符,如今不知在谁手里。这事儿只能靠你去办。”
“我?”他愈发不明白了。
“苻心瑶是苻木璃的哥哥,若是她出面相问,必能知道兵符的下落,所以……二公子,男人可不能白动真情,这小女子你还需好好利用。”
李洛安沉默了。
好好利用?要怎么利用?他宠她还来不及,又怎么忍心让她跑去边疆?
可,若是自己不抓住这个机会,待她回了京城,进了西厂的大门,自己想再见她就不容易了。
他今生头一次自己劝说自己,我这么做,只是为了救赎她。是为了让她不必陷入沈青炎的陷阱,所以不得不走反叛的路。
一路往北,去往京城。
快马加鞭,一路纠结着该如何带着苻心瑶去镇北找他哥哥,因此连有人跟踪都不曾发现。
天色昏暗,不得不寻一处过夜。
因为突降暴雨,他迷了路,不知方向,只好寻着前面的灯光走。
殊不知那灯光是沈青炎早已设计好的陷阱。若不是这场大雨,他还在困扰如何将他引进这座部署好的客栈。好在天也助他。
当西厂的人将他围住时,他意识到自己根本不是沈青炎的对手。
绝望之际,他竟说了一句:“你知道车里躺着的是谁?”
他竟沦落到用她作为威胁。
他这样与沈青炎又有何异?
可心中渐渐生出的欲望让他不择手段。
沈青炎果然让他们住了手,并且以君子之邀请他下车。
“那……苻姑娘呢?”他不放心留她一人,
“你在说什么?”沈青炎冷眼乜他,“她是死是活你真的在乎?”
“我当然在乎!我比你更……”
沈青炎不等他说完,握紧了刀狠狠用刀把捅了他的肚子,让他疼得说不出话来。
“带着她去投奔叛党,你敢说你在乎她的死活?李洛安,你不过是个小人,何以假惺惺以为自己是个痴情种!”他句句如刺,扎得他心疼欲裂。
为什么他比自己更能看清自己的内心?
“可你呢?你不也只是在利用她?”李洛安不认输地问。
“我没爱过她,利用也是两厢情愿。”他声音轻又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