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调遣林蓝衣的,普天之下应该只有一个人了。
苻心瑶缩回车内,抱着那个食盒,想着昨夜的神秘人。
她虽然不愿意相信,但也不得不承认,那个人就是沈青炎。
他是一路跟踪着自己,还是被小桃子喊过来的?如果是一直跟着的,他会不会也看见了苏楚刃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如果他看见了,他会怎么想?会不会也跟小桃子一样,心生误会?
想到这里,苻心瑶后悔极了。她说什么都不该与别的男人那样亲密,她心里想着沈青炎,嘴说着爱他又有什么用?他若是认定了自己是那样水性杨花的女子,自己再怎么解释也没用的吧!
“小桃子。”她轻声唤道,“那个人,你没见到吗?真的只留了一封信吗?”
“嗯。”小桃子漫不经心地应道,像是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愿与她说。
“他留下的信,你给我看看。”
“我已经烧了。”小桃子说,“是他让我看完就烧的,你别多想,不是故意不让你看。”
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这么说更让苻心瑶多想了啊!
她没有办法了,只好由着马车拉着自己往京城去。她想等会儿见到了林蓝衣,一切应该就明白了吧。
怀里的食盒,看起来有些眼熟。
她打开盒子,看见里面装着的糕点,是栗羊羹还有蝴蝶酥饼,心口一下子疼了起来。
是第一天进西厂,错吃的他的早点。
昨夜的人,必是他无疑了。
她撩开窗帘,看了看窗外。也不知自己在看什么。
*
颠簸半日,又到黄昏。
小桃子勒住了马缰,马猛地停住。
“苻姑娘,到了。”他淡淡唤道。
苻心瑶此刻已是头晕脑胀,终于停了车,忙不迭冲了下来,扶着车框吐个不停。
“小桃子,苻姑娘这是怎么回事?”有人在耳边问道。
小桃子答:“奴才怕来不及,所以走得快了些,许是因此让姑娘感到不适。”
“下次注意一些,看你做的好事。”说话的人递来一方帕子,“苻姑娘,若是还能撑着,我带你去找大夫。”
苻心瑶感觉好了一些,接过帕子擦了擦嘴,说:“不必,我只是晕车而已,休息一会儿便觉得好些了。”
“晕车?”他有些不明白这个词的意思。
“没事,就是没事了。”她淡淡一笑,不想多解释什么。
身边站着的,是一身枣红色飞鱼服的林蓝衣,多日不见,他竟褪去了一些青涩,通身有点沈青炎的风范了。
“林公公好。”她款款作揖。
“苻姑娘好……”他有些不适应,笑了笑说,“你我是旧相识,不必如此客气。”
她点了点头,目光不经意间看向他身后站着的小桃子。
小桃子似乎也累了,双眼迷糊,忍不住想打哈欠。
“林公公,让小桃子快些休息去吧。他这一路照顾我,好生辛苦。”
林蓝衣听罢笑道:“你心疼他做什么,我们身为奴才,伺候主子是应该的。”
“别这样说。”苻心瑶听不惯这种话,而且她心觉对不起小桃子,她不知该怎么做才能化解他对自己的误会。
小桃子倒是主动说:“林公公,奴才还是回去吧,千岁身边没人照顾,我有些不放心。”
“也好,千岁离开你还真的不行。你休息一下就回去吧。”说着从袖袋里取出两锭银子给他,“这个你拿着,有银子在身,路也方便些。”
小桃子没有拒绝,接下银子,道了声谢,便坐了马车,拉起马缰调头就要走。
林蓝衣伸手拦住他的马,说:“小桃子,哥哥这里有一句要劝你。你愿不愿意听?”
小桃子茫然点了点头:“愿意听。”
“嗯。没什么别的,不过是一句老话。我们是做奴才的,自然要知道奴才的本分。什么时候该为主子出头,什么时候不该出头。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你心里都要有个数。更重要的是,主子的事轮不到奴才来管,奴才只管听命令就行。”
小桃子似是明白了他的意思,轻声应道:“多谢林公公教诲,小桃子记下了。”
见他驾车远去,苻心瑶才好奇问:“你与他说那些话做什么?”
林蓝衣掩嘴笑道:“其实我也不知,只是千岁让我这样与他说,我就照着说了。”
“千岁?”她一愣,抬头看了看四周,“沈郎来了吗?他在哪里?”
“别找了姑娘,沈千岁不在这里。他只是留了信去西厂,我是照着信所说的办的事。”
“哦哦。”又是信,看来沈青炎是不想与她见面了。
林蓝衣见她脸色苍白,身子虚弱,又担心地要带她去找郎中。苻心瑶笑着说:“找什么郎中,你大概忘了我是什么出生了吧!我可是苻……”
她话音未落,忽然就被他捂住了嘴。
林蓝衣眼神深邃,看着她,说:“你是青州池家的三小姐,奴才明白。”
她看着他的眼,想起临行前沈青炎对自己的交待,蓦地明白此时此刻,她已经是另一个身份了。
林蓝衣松开她,对她使了个眼色,小声说:“跟着我来的,虽都是西厂的人,但不知谁会心怀鬼胎。所以从现在起,姑娘不可再说自己的真实身份。而且千岁交待,必须把你藏在府中,直到宫里开始选秀女。”
苻心瑶点了点头,轻声回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之后的事我都听你的。”
林蓝衣对她微微一笑,然后让人取了一顶斗笠递给她。
“虽认识姑娘的人不多,但陆小爷他们都是见过你的。这一路走回西厂,路虽不算远,但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苻心瑶戴斗笠,将轻纱放下,遮住脸。
林蓝衣这才放心,转身道:“既然人已经平安接到了,大家不必再这么紧张。”
有人问道:“林公公,千岁什么时候回来?”
“你急什么,千岁自然有要务在身,所以不能回。”
“哦,小的只是听闻陈贵一伙人已经到了京城,怕他们东厂趁着千岁不在家,便要欺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