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0002 骄兵悍将(1 / 1)道邪残剑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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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风卷残云一般,一大锅羊肉不一会儿就被吃了个精光!

等诸人吃饱喝足后,潞王用丝帕摸了摸油腻的嘴角,看着桌上其他几乎未曾动筷的素食,轻叹了一声,道:“此次南奔,事急仓促,府库里携带出来的金银并不多,州府接济也有限。如今藩地被流贼占据,王府庄田尽没,王府几十上百口人,全靠携带出来的一点银子度日了,要不了多久怕是就要揭不开锅了,也不知道朝廷大军还能不能收复失地,哎!”

如今时值末世,大明财政日绌,王府每年能从朝廷领的禄米实在有限,压根就不够开支。所以说到底藩王的主要经济来源,全靠王府庄田的租子和商铺里的收益,如今被迫辗转流徙,庄田商铺都没于战乱,王府里的收入来源自然也就断了。

众人闻言,心下都有些难过,也痛恨破坏他们富贵无忧生活的流贼反民。

唯有朱由渠一脸的平静之色,并没有多少难过,对于在座诸人的想法,他或多或少能明白一些,要说明朝的藩王,在永乐之后虽然政治和军事的权力逐渐被剥夺掉了,但生活却是无忧,藩王们的的俸禄很高,私财也多。

如今明王朝行将就木,全国各地农民起义不断,封藩在各地的藩王宗室不是出逃就是被杀,北方的几十万宗室更是几乎被杀绝,从某种角度上讲也算是天理报应了。

朱由渠今世虽然同样成了落魄宗藩一员,但毕竟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心态自然要平和多了。

见诸王还在叹息不已,他故作镇定的安慰道:“诸位王叔不必担忧,侄看那李闯做派,实与唐末之黄巢相似,只知流动,不知设官守土理民,恢复生产,如今虽然占了陕西,称帝建国,不过是跳梁小丑一只,等朝廷缓过气来,集合各路大军追剿之下,必然一溃千里,倒时陕甘,中原便可再回朝廷手中,大家伙也可以回到故土,不再受那颠沛流离之苦。”

唐朝在黄巢之乱后只是苟延残喘了二三十年,便灭亡了,朱由渠举这例子实在不是什么好比方,但就现在而言,大明能如唐朝那样再延续个几十年国祚,已经是难得之至。

明王朝到了崇祯十七年的暮春,已经几乎无药可救了,此时的大顺皇帝李自成正带着他的二十万精锐大军,以泰山压顶之势,东征北京了。

如今已是三月二十九日了,如果历史没有因为他的穿越而改变的话,京师应该已经被攻克多日了,虽然大明在南方还有不少军队,但它的武将已经失去斗志,要么望风而降,要么保存实力,养寇自重,至于忠君效死,带兵勤王,却是提也不必提起。

在这个时候,除了少数人之外,怕是所有人都对大明失去了信心。而周王,潞王等人,就是这其中的少数人。

潞王没想到年少的福王侄子能说出这一番精辟的言论,不禁有些认同的点了点头。

朱由渠也乘热打铁的道:“如今遭逢逆境,咱们更应该团结一致,互相扶持,共赴时艰。”

见年纪最小的福藩率先表态了,其他人心里不管怎么想,也都表示愿意一起共度磨难。

潞王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满座的宗亲,他高举酒杯,向着众人道:“来吧,大家一起饮一杯,预祝朝廷早日平定贼患!共致太平!”

众人刚刚干完酒,便有几个内侍慌乱的跑入正堂,衣冠都散乱了。

潞王见状,面色一冷,刚想呵斥,内侍一声“大事不好了!”硬生生把他的话逼了回去。

“到底出了何事?难道是流贼打过来了?”一听到大事不好,潞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流贼打过来了,神色变得很是惶恐。

“不是流贼。”内侍快速的回道。

“不是流贼就好,不是流贼就好。”

潞王不自觉的拍了拍胸口,其他诸王也都是一脸的庆幸之色,一路上死里逃生的他们早已成了惊弓之鸟。

“禀告王爷,咱们的东察院刚刚被东平伯的兵马包围了,他们……”内侍话音未落,堂外已经响起了一阵兵刀甲胄相击之声,伴随着大量整齐有素的脚步声。

众人闻声,纷纷惊慌失措地向堂外走去。

堂外黑压压的全是东平伯,山东总兵刘泽清的镇标亲军,粗略估计不下四五百人,步骑参杂,人人着甲,铳箭傍身,顾盼之间,好不威风。

刘泽清的镇标亲军中,领头一人,身着狮子补服,腰间配着一块精美的麒麟铜牌,从官衔看是个从二品副将,

他一脸的傲气,随意的打发了一个亲随跟班,到院内向诸王禀明了来意。

诸王见外面东平伯的大军并无敌意后,方才将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了回去,彼此小声交流一番后,摆了摆衣袖,往院门首走去,鱼贯而出,朱由渠也在福府家丁的团团护卫下,走出了庭院。

等诸王到了院外的空地上后,领头的叫刘德昭的副将脸上傲气丝毫不减。只是微微一拱手,便开口询问道:“敢问谁是潞藩?”

“小,小王便是。”潞王被军威所摄,战战兢兢的答道,丝毫不介意刘德昭的无礼。

在蚁贼,匪盗遍地的江北徐泗一带,周、潞诸王一路过着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的日子,不要说巡抚,就是一个小小的府县官儿,在他们面前也是摆足了驾子,如刘泽清那种跋扈强藩大镇更是不把这些个落难藩王当回事,呼喝指使如当刍狗,以至于刘部麾下的那些武将兵头,也是有样学样,对这些徒有虚名的藩王们没有丝毫的敬畏。

刘德昭见找到了正主,脸上略微收敛了点傲气,还破天荒的带上了丝丝笑意。

“潞王殿下鸿运将至,末将在这先行道喜了!”

说完,朝着潞王再次拱了拱手,这一次显然比前面有诚意的多。

潞王有些不解的道:“不知小王喜从何来啊?”

“现在还不到时候,等时机到了,王爷自然能知晓了。”刘德昭神秘一笑,又道:“末将此次特奉大帅之命,带了督标将士前来东察院护卫王爷,同时还带了五百两纹银,八头肥猪,三十只肥羊和一些鸡鸭鱼给王爷压惊,以后啊,这东察院就专属潞王爷暂居了,其他王爷们就请另寻别居吧!”刘德昭斜视了一眼周、福诸王,眼神中透露着轻蔑。

见自己等人好端端的竟要被赶出东察院,诸王大惊,纷纷交头接耳的议论着,崇王年长,自持身份,压了压手,示意诸王安静,然后对刘德昭道:“安排我等暂居在东察院的是巡抚路振飞路大人,这事东平伯似乎管不到吧?”

“管不到?”刘德昭嗤笑一声,道:“在这淮安城,我家伯爷就是天!没有他管不到的,就是巡抚也得看我家伯爷三分颜色!”

“你——”

崇王被抢白的一下子说不出来,颤抖着指着刘德昭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

潞王突受特殊礼遇,既惊喜又惶恐,他颤颤巍巍的道:“都是小王的宗亲,这位将军,这事能不能通融一下啊,东察院这么大,就小王一家子住也实在空旷了点。”

“王爷别的要求,末将一定尽力,可这事是大帅亲口吩咐的,潞王爷莫让小的难做啊!”刘德昭一脸遗憾的道。

“这,这……好吧。”潞王本就性子懦弱,见状也不敢再替诸王分说了,死道友不死贫道,他很识相的选择了闭口不言。

“对了,忘了说一事,我家大帅今晚将宴请王爷,到时候还望王爷莫要推辞啊!”

“蒙东平伯宴请,小王幸何如之!”潞王颇有些受宠若惊的道。

“欺人太甚!”福王府侍卫马雄气愤的嘟哝了一句,被朱由渠用眼神止住了。

几个藩王的争取都失败了,朱由渠知道事情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他也不扭扭捏捏的,在诸王的彷徨叹息声中,果断朝他们拱手致别,然后二话不说,带着自己的府卫去福藩别院取东西去了。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就他手下的那二三十个护卫,自保尚且不足,真上去硬碰硬,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要说明末地方军将跋扈,那也是近几年才有的事,崇祯后期,明军在李、张民变军的反击下一败再败,中枢威权大降,朝廷纪纲废弛,文臣对武将的约束力越来越小,地方武将逐渐脱离文臣控制,向军阀转化,文武形势的逆转已经不可避免了,这山东总兵刘泽清的部下要是敢在天启朝或崇祯朝前期这么跋扈,早被地方兵备道,巡抚拿下杀鸡儆猴了。

在回福藩别院的路上,马雄等人簇拥在朱由渠身旁,紧握着腰刀,紫膛色的脸上仍有些愤愤不平:“那厮好生嚣张,依俺的性子,真恨不得一刀将其狗头剁了下来!”

朱由渠闻言轻笑一声,道:“马二,你还是这火爆脾气啊,这世道,骄兵悍将咱们见的还少了?”

明中后期军队中家丁制的盛行,亲王府一般也会在朝廷容忍的范围内招募个几百家丁护卫王府,这些家丁入募前或多或少有些武艺底子,再加上粮饷丰厚,所以都还有些战力,不说打仗至少做个保镖还是够格的,藩王们也不是傻子,知道关键时候要靠他们保命的。

要不是银钱喂饱了的家丁们拼死护卫,身体的原主人朱由渠早被流贼或逃亡途中的土寇、马贼们抓住大卸八块了,也活不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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