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0006 谋夺大位(1 / 1)道邪残剑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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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纲纪不振啊!”路振飞五十余岁的年纪,满面的风霜,不过精神倒是健旺的很,此刻黝黑的脸庞上,也充满了一丝忧色。

不过他的感慨也只是一瞬间,并没有忘记自己来此的真正目的,见周围布满了围观的士绅百姓,他揖着礼小声道:“王爷,此地人多眼杂,可否借一步说话?”

朱由渠点了点头,两人选了一间叫“悦来”的茶铺密室作为谈话之所,王府护卫和抚标兵们将茶铺的客人都清除了出去,然后按班站立护卫茶铺内外。

等双方落座后,朱由渠拱手道:“不知路先生找我有何事要说啊?”

这里毕竟不是他的藩地,有什么事也轮不到他这个闲散王爷来插手,而巡抚位高权重,体制尊崇,没事当然不会来找他这样一个落难藩王来喝茶聊天,所以朱由渠直接问明了来意。

“王爷,请问是否知道北都之变?”

朱由渠闻言不动声色的道:“可是神京陷落了?”

路振飞点了点头,面色突然变得很是悲痛。

“前日,臣已收到飞骑塘报,甲申三月十九日,李闯攻破了京师,先帝不堪受辱,已于煤山自缢殉国了,三位皇子生死未卜,下落不明,多半是凶多吉少,南都重臣都在讨论立谁为新君呢!”

自从李自成的顺军兵临京城起,在最后收到朝廷的天下兵马勤王的诏书后,留都各衙门的大臣们便再也没有收到任何邸报了。

京师消息断绝,使得各衙门大臣、守备太监、武官勋臣们越发感到不安。

直到三月底,京师陷落,宗庙不保的消息才由飞骑从陆路驰道陆续传到了徐、淮一带,然后被传入南京。

当李闯进京,崇祯煤山殉国的消息传到南方诸位留守大臣案台上后,诸臣无不大惊,而在消息传来之前,兵部尚书史可法刚刚领衔发布了号召天下臣民勤王的公檄,但是,京师陷落、君父被逼自杀则给了他们一记重重的耳光,天子即已殉国,这勤王又何从谈起?

噩耗传来,忠义之臣不免抱头痛哭。但是一切都已成事实,太子和诸位皇子至今仍旧下落不明,恐怕也是凶多吉少,南方诸臣皆嗟叹不已。

这样的情形,当然使得人心不安,普通的小民百姓还多半蒙在鼓里,而稍有身份的士绅,特别是留都南京的大佬们深知大事不妙,每天都齐集会议,商量着立新君,重组政权。

大佬们如此,下头自然是暗流涌动,各路神仙各施其法,乱纷纷自行其事,一时间,泥沙俱起,从徐、泗、到凤、寿、淮、扬,整个长江南北,到处都是飞骑联络的信使,各藩镇和地方官吏之间,彼此联络不断,互商要事。

“真是天不佑大明啊!”消息被证实,朱由渠也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心下却活络开了。北都沦陷,崇祯殉国,三个皇子生死未卜,南都重臣都在讨论立谁为新君。这些对他来说都是重磅级的消息。

崇祯一死,按照亲疏关系,作为神宗嫡系,天子堂弟的他将会顺势成为第一继承人,不过今世的便宜老爹老福王朱常询曾经在争位夺嫡上和东林党人有过龌蹉,红丸、廷击、夺宫三大案就因之而起,现在南都重臣几乎清一色的东林党人,他能否继承大宝就很玄了,光是看刘泽清对潞王和他的态度变化就能看出一点微妙的关系来了。

在此之前,潞王和他一样都是闲散穷困的藩王,根本无人理会,现在倒是好,刘泽清大手一挥,他和其他诸王被从东察院赶了出去,潞王则被几百兵丁护卫着,上等供奉养着,亲王的尊荣体面全回来了。这其中的用意,他岂能不懂?

现在这路振飞没去趁机巴结潞王,却眼巴巴的跑来找他说这事儿,很明显属意的是他啊!

虽然不清楚这是出自路振飞的公心还是私意,但有人肯拥护自己毕竟还是好的。

历史上每逢改朝换代之际,前朝皇室的下场一般都不太好,其中最惨的莫过于朱明皇室,不是死在流寇刀下,就是死在满清刀下。

按照历史的发展,满清在灭亡明朝的过程中,把明皇室所有的直系血亲都杀害了,而且是斩草除根式的狠辣。

其中末代永历皇帝,也就是他今世的堂兄弟朱由榔,其跑路的本事在中国古代所有的皇帝中如果说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

从广东跑到广西,再跑到湖南,接着又从湖南跑到广东,从广东跑到广西,再从广西跑到云贵,最后直奔异国缅甸,十几年间辗转几万里,即便这样,最后依旧没有逃过满清的魔掌,被归附满清的汉贼平西王吴三桂逮找了,然后被其部下用弓弦绞死于五华山西麓之金禅寺,死后的遗骨就那么裸露在原野上,最后还是附近的一些心存明室的老百姓将其偷偷捡送到太华山入土安葬了。

还有崇祯的第五子,也就是民间所称的“朱三太子”朱慈焕,其被李闯放走后,一直隐姓埋名,以教书为生,就这么一直躲到康熙四十七年,最后仍不免被满清抓住,清康熙帝以“虽无造反之实,但未必没有造反之心”为由,将其凌迟处死,其六个子女一个孙儿俱被斩首,已经到了康熙四十七年了,满清仍旧不放过一个毫无威胁的残明皇室,其心之狠辣残忍,竟至于斯!

如今魂穿成了朱明皇族的直系血亲,崇祯皇帝的堂弟,这么敏感的身份,就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肯定会因此而成为满清的眼中钉和肉中刺,是第一个要被擒拿和斩首的对象。

如今崇祯殉国,子嗣不存,大位空悬。看样子有不少清正大臣肯拥戴他,朱由渠觉得这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与其呆在淮安坐以待毙,被动的等待着命运的降临,倒不如主动出击,横竖不过一死,努力一搏,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朱由渠便又冷静下来,历史上的老福王与东林党人结下了很大的仇怨,至今也没有结算清楚,现在江南一带,遍布了东林党人的势力。伦序,他虽然是第一继承人,但想顺利登上大宝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眼前的路振飞——一个和他一样势孤力单的文臣,怎么看也不像是能斗得过东林党的主,看来还得再想想办法。

想到这里,朱由渠振了振衣袖,不动声色的道:“建储事涉国本,自有诸公集议选出,咱是亲王,瓜田李下,也不便多问,免得被人弹劾心怀不轨。”

听福王的口气,对帝位竟然不怎么热衷,倒是有些出乎路振飞的预料,不过他本就不希图拥立之功,不然何必舍近求远?

只是本着作为臣子的职责,想为大明的的复兴和延续尽点心意罢了,福王伦序当立,是正统所在,他自然要积极拥护,也希望能借此稳定一下南边纷乱的朝纲。

见福王不愿多说什么,他自己也觉得此行太过鲁莽仓促,准备工作做得还不够,仅靠他一人之力是不能促成福王继位的,他叹了口气,抚须说道:“王爷能时刻谨遵朝廷宗律,不逾越体制,足可谓诸王楷模,不过如今是非常之时,为前途计,臣私以为王爷还是需要多关心一下时政的,既然王爷不愿废舌,就请到臣为王爷准备好的驿馆中静以待变吧,淮安城的镇兵这阵子军纪不大好,王爷移驾驿馆的话,臣也好随时保护,以免出现意外。”

“好,那就多谢路先生的美意了。”朱由渠没有再拒绝,爽快的应承了下来。

等路振飞把福王一行人妥善安置后,自己回到房中,思虑良久后,心中颇为担忧,当此之时,储位不能再争了,以血统纲常伦,福王继位名正言顺,同城中潞王的血统太远,完全没有继位的资格。

不想被有心人利用,就得早定大位,想到这里,路振飞决定再尽尽人事,给南都守备,兵部尚书史可法写一封谏信,他磨墨铺纸,提笔写道:

“书寄史公钧鉴:自京师失守以来,凶报频传,前日先帝殉国之讯已被证实,如今三位皇子下落不知。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诸臣意见不一,以致帝位归属至今未定。

学生以为,福藩论序当立,公是南都首臣,执掌国政,祖制在心,宜顺天应命,早定社稷主,以安天下之心……”

写完书信后,立即传令家仆将其收好,快马入南都,投给史府。

看着家仆揣着书信牵马驰出院门,路振飞忧色不减:值此国难之际,南都的那些东林诸君子总该以国事为重,抛却门户之见了吧?

就在路振飞忐忑担忧之际,朱由渠也在驿馆内悄悄谋划着大事,他原本就不是优柔寡断之人,确立了目标后就会立即行动。

在书房内思忖了片刻后,他当即命田成取来了一个做工精美的红木小箱子。

然后将箱子打开,里面有一份黄绫卷轴、一本金丝穿线的牒书、一个楠木小盒子,还有十几颗名贵东珠及珍珠玛瑙,外加一块绝品和田玉。

朱由渠首先拿出了黄绫卷轴,打开一看,原来是封其为亲王的“册书”。朱由渠的封号是“福王”,取其福寿安康,一世富贵之意,其中包含了万历老皇帝对儿子的舔犊缱绻之情。

放下册书后他又拿起牒书,这牒书是他今世的身份证明——皇室玉牒,也就是朱明皇室的谱册。玉牒起自唐朝,从宋开始每十年一修,沿及明清。不过朱由渠手中的这个只是记录了福王一系的简易版,只有宗人府记录了全国宗室藩王世系的传袭情况。

等打开楠木小盒子后,朱由渠眼前一亮,盒子内装了一方黄灿灿的金印,印台上趴着一只不知名的小兽,仔细一看却是龙首龟身,印面有两寸见方的样子,阳刻篆书“福王之宝”四个大字。这是亲王特权的象征。

将这些象征身份的器物重新整理好后,朱由渠从里面取出了名贵至极的和田玉,并连夜写了一封密函,嘱咐亲信手下,务必将此信送到凤阳守备太监,原福王府总管太监卢九德手上,随密函一起的还有那块和田玉。太监生理残缺,大多喜好黄白之物,或有收集癖,保险起见,朱由渠决定以名玉作为敲门砖。

卢九德,绰号“胎里红”,为凤阳守备监军太监。他是当年万历帝郑贵妃的心腹太监。郑贵妃逝世后,因知兵,一直得到崇祯帝的信任,屡屡外出监军,与左良玉、黄得功、刘良佐等交情颇好。算是朱由渠今世的“娘家人”了。

卢九德算是现在唯一一个既有兵权又忠于福王一系的实权派人物了,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合作对象,只要他肯出面,朱由渠相信事情定会大有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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