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自中原京北门点集的殿后五都卫士,轰然杀向了子城新行在的方向。而后在西门和南门,得到号令的克难军和长从藩骑,也相继镇压内部异己,就近包围位于东门刚刚重建的殿中七都驻地。
又在小圆脸现身说法,晓喻众多将士只责首恶的威势之下,迫使其大部缴械投诚。随即就当场辣手处决了,留营五位都将在内数十将弁然后裹带着余下人马,与殿后军在子内城墙下会师。
而这时候,因为发现小圆脸在寝宫中突然失踪,而闹得一片纷纷扬扬和鸡飞狗跳中。却在封锁消息还是大张旗鼓搜寻,不同意见的争执不下,浪费宝贵时间的行在上下这才悚然大惊的回神过来。
然而这时候位于子城内,一些尚且不明理就的仪卫和军吏、扈从却是见到了亲自现身的监国邸下之后就迫不及待的打开了南面的子城城门。这时,被召集到子城内的数家藩兵却晚来了一步。
因此,他们很快在一拥而入的殿后、殿中、克难,各支争相想要拨乱反正,以为建功的军马冲杀之下,节节败退下来乃至开始土崩瓦解。最终,又在平叛军队的驱赶下,将残兵败将困在行在内。
而在这个过程当中,江畋也终于弄明白了,先前发生在小圆脸身上的事情。大概就是她自北原京站稳脚跟,并且初步建立个人权威之后以北原京为核心的行台,也开始进入膨胀和发展的快车道。
不但汉、槊延边十九镇的军户和世兵,向她宣誓效忠和输诚并各自差遣数百到上千名,自备枪棒刀弓甲械的子弟听效。就连北地剩余的藩家,也纷纷出钱出粮、出兵出力,汇聚在她的旗帜之下。
更别说那些闻讯自发汇聚而来,想要为自己争取前程和机遇的,各地世臣、分家、藩士之家的庶弟或是次子为钱粮卖命的山野部民和乡土百姓乃至是许多慕名投奔的流民、义兵、游侠儿
不过,好在小圆脸并未因此被冲昏了头脑,记住了贵精不贵多的道理。因此在军营举办了比武式的选拔和考核从中择捡精壮、勇武之士,优先补足了殿后军、克难军和仪卫子弟长从藩骑。
然后,才重建了北原京的守捉军和捕盗兵。然后,又以裁汰的老弱之众,与招徕的流民,在北原京附近和周边数郡,所抄没的土地和部分公领上,分配牲畜、铁器等物,建立了数十处大小屯营。
因此,到了第二年夏收后,当北原京的行台再度发兵,尝试南下收复失地时,已经达到了号称四万之众。因此初战告捷,连破沂川、水源、唐恩各郡境内的乱军,又解围弥勒教叛乱的汉州州城。
在这里,她又得到了弃守潜逃的汉州牧,所留下来的四千汉州守捉军和被征发的六千多民壮、义勇已经当地贮备的钱粮器械。因此她处决、罢黜一干无能官属将吏,另委以随军臣属和提拔新进
紧接着,又私通教贼为由清洗并抄拿了,城内最有实力的一批门第和贵姓之后汉州南境各郡也为之震骇和肃然而惊。而在此期间,又不知发生了多少骇然听闻,或又是生死攸关争斗和博弈
前后历经大小二十多战,虽然期间胜负不一却依旧仗着稳扎稳打的攻势,和源源不绝的后勤保障,成功收复了白城、黑壤、槐壤三郡大部。最终在介山汉河之战,击败主动迎击的弥勒教主力。
但也因为后来里应外合的献城之功,她也不得不宽赦了中原京内,号称在沦陷期间不得不屈从于弥勒教贼圣军的大部分门第和贵姓然而,这也为后来发生的事情,隐隐埋下了祸端和隐忧。
接下来,她又下令将城内俘获的数万弥勒教眷属,除了少数事先反正自新,以为效赎的青壮之外其余全数由殿后大将叶京,押解往北方充入延边十九镇为奴,以为断绝弥勒教在乡土地方的根源。
这样的做法,虽然在短时内不免会激起反弹,但是在长远看还是相当有益的。但这时,开始有好些不利她的谣传和段子,在市井民间传得纷纷扬扬,又被有心人推波助澜之下,闹出好几次事端。
而这时候,她主要的目光已经转向了,散布在汉、槊、熊、凕各州之间的赤裤党。相对弥勒教那种末日绝望中诞生的宗教狂信之众,从西南沿海蔓延开来的赤裤党,在诉求上无疑要更加单纯的多。
他们绝大多数都是活不下去的农人、逃亡奴婢和失土部民、山民组成。穷苦潦倒的终年打赤膊,在裤胯上系条血染红布,互为身份的标识,而聚众到处冲击豪族、贵姓庄园和聚邑的吃大户团体。
并没有统一的领导和各地行事上的协同而以乡土亲族为单位,走到哪里吃到哪里顺带杀死官吏、抢夺仓禀,手边有什么就用什么,乃至相互之间为了争夺资源和火并而形成几个大型团伙。
因此这次行台在她坚持下,采取进剿和招抚并用军事打击为手段,大规模招降为目的的方略。先后击破并招降了赤裤党大小十多部,约得俘虏四五万并照葫芦画瓢的打散编管为,州城附近数十处屯营。
自此,行海东道的十三之中,位于北境的汉、朔、原三州,已经尽在她所主导的监国行台掌控下而在她身边,也通过提拔武勇之士和在野才俊、吸纳藩家庶支,聚拢起来数百人的文武行政班底。
此外,她还在汉州以本地招募的精壮、健勇之士,重建了早已经荒废崩坏的五殿卫士之一,殿中七都共计五千六百员。再加上本地重新补足和扩充的汉州守捉兵,行台号令之下的兵马将近五万。
其中,除却留守和镇压各地的部队,以及临时召集事后遣散的各路藩兵之外行台直属的可战之兵,也达到了三万四千之巨。而已经平定的三州境内,所提供和搜括的钱粮,也足支三、四年有余。
这时,位于熊州伪称立国,占据西元京的百济叛军也数度自西南发兵越境来攻。虽然,已被移镇到了中原京的行台,给击败或是击退之但是东面的凕州和南面的尚州,都发现扶桑军聚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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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行台决定转攻为守,在州境一带大兴土木,筑垒以为对抗和迟滞,紧锣密鼓的备战时刻。北方却再度传来了一个“好消息”。却是小圆脸她三姐,已外嫁沃州的嘉善君,带兵前来助战和汇合。
而沃州乃是安东都护府下,九都督府之一渤海都督府的沿海大藩。因此,这位嘉善君不仅渡海带来,三千五百名藩兵和一百条船只,还带来了公室委任的宣院辅佐大臣,也是早年师长郑无怠。
然而她所没有想到的是。随着这些外来力量的加入,以及突然空降下来的监国辅佐人选行台上下原本好容易安定下来,并且形成稳定运作的行台政治生态,却因此产生了不小的动摇和混乱。
因为,这位宣院大臣的存在本身,就是在提醒着着行台上下无论他们当下怎么努力和卖命,最后能够决定海东十三州前程和命运的,始终还是远避在境外,试图求援中土的主上大王当代公室。
于是,所有的压力和矛盾,都一下子堆积在了,身为监国世子的小圆脸身上而让她有些疲于奔命的忽略了,身边的一些暗流涌动和变化。于是,酝酿已久的阴谋,在某个导火索触发下,就自然而然发生了。
因此,在陪同她前往行在的这段路上,江畋也在顺势对着有些情绪低落的她,再度循循善诱的宽慰和开解道:
“这世上大多数的矛盾和问题,都是源自于利益。但是通常情况下的利益相对有限,你作为负责分配的主导者,必然要选择权衡利弊,争取一部分,而舍弃掉另一部分。”
“那些杀不死你的,终将使你变得更强大尼采。而你敌人所痛恨的,也无疑是对你正确而有益,可以坚持下去的事情。”
“人自身的力量,既是有限又是无限的。有限的是你的眼界、格局和学识见厉,也决定了你的下限所在。无限的则是你可以抓住的机会,而大势所趋之下的无数种可能性。”
“有的时候时势造英雄,会让人产生错觉,这一切都是源于自身,而拥有这些力量,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然后就会迷失了自我,而在独断专行或是偏听偏信当中,越走远远。”
“因此,成大事者,贵在自知之明,知己知彼既明白自己的力量和能耐的上限,也知道怎么抓住机会和大势,将其变成有利于自己的助力、养料和直接、间接掌握的资源。”
“你这一次不仅仅是错在识人不明,同样也是高估了自己力量,低估了内部隐含的矛盾,以及外在因素的威胁和所谓可以争取盟友的野心所在。”
“争取一切可以争取的力量,这个做法本身是没有错的,错的是你没有分清楚,自己真正可以依靠的基本盘,和借助他人外力之间的平衡。这才给了他人可乘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