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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迷刚同几位亲戚打了招呼,就被江惠芳叫去念经的地儿跪着了。
江惠芳在江俞三周年的时候帮江俞配了冥婚,女方是葛家的小女儿,去世的时候和江俞同年,也是十八岁。当时葛晓琳放暑假,下午和她爸爸葛辉去超市买东西,那家超市的旁边就是个饭店,一辆装着滚烫开水的车子就停在超市门口,大约是高温的关系,管子突然爆裂,开水像是被炸开似的,直接浇了葛晓琳满身,管子冲出来的水冲击力相当大,葛晓琳直接被冲出了五米远。
送医后,救治无效当场死亡。
葛晓琳的父母是工薪阶层,那几年家里像是发生了水逆,接二连三的出事,葛晓琳的爷爷信了迷信,便找上了江惠芳。
两家一拍即合,办了这冥婚。
江迷进来的时候,是葛晓琳的小外甥在跪着,江惠芳的意思是葛家有人跪着,咱们家也得派个代表去跪着。
江迷当然是不二选择。
江迷都没来得及去凌深的车里拿羽绒服,就端端正正地跪在了和尚们搭建的台子前面。
寒风刺骨,像针一样戳着江迷的心。江迷纤瘦的背脊挺得笔直,双手合十,“嗡嗡嗡”的念经声此起彼伏,有节奏的敲击着她的头颅。
声音的聒噪和寒冷的风吹得头真的很痛啊!
江迷想起程漫说大冬天里还得演下水的戏,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此刻她也有种想死的心。
真的好冷!
心窝子里都冒着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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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里,温暖如春。
凌深被江惠芳拉着闲聊,眼睛却有意无意地瞥了眼一动不动跪着的女人。
他突然发现他的这个合法妻子,脾气还挺硬。他们男士穿惯了西装,如果是外出也得穿件外套保暖,这女人身上就一件薄薄的旗袍,竟然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跪得如雕像一般。
啧——
江惠芳对这唯一的女儿也是够狠,刚刚江迷提出来要去拿一下羽绒外套,却被江惠芳直接给拉去了摆放着红烛的台子前跪着,根本不给江迷反驳的机会。
这怎么看都不是个母亲该对女儿做的事。
凌深作为一个外人也深深感受到了江惠芳的区别对待,他的脑海里突然想到了他们领证时的情景。
“江小姐,你答应和我假结婚,你有什么要求可以和我提,我愿意补偿你。”凌深记得自己是这样说的。
江迷的表情很淡,精致的五官上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落寞。
她勾唇道:“你是为了向自己家里交差,而我不过也是东施效颦罢了。所以不必补偿,你哪天需要离婚,我马上就和你去民政局签字。”
在凌深看来,江迷也算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新时代女性,怎么就被江惠芳拿捏的死死的呢?
听家里人说,江俞当初的死和江迷有关…
所以,江惠芳这是变相地惩罚江迷?
凌深思绪飘远,第一次对结婚证配偶栏上的女人产生了兴趣,以至于江惠芳说了什么,他也没在意听。
恰好,江迷忘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
凌深拿起手机,看了眼来显,是个陌生号码,微微蹙了蹙眉心,找了个借口和江惠芳说:“妈,江迷的手机响了,应该是医院里有什么事,我把手机拿给她。”
说完,也不等江惠芳说话,便站起身,往外走。
手里的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凌深刚走到门口,手机声音便停了。
凌深出了家门,去了自己的车边,开了副驾驶的门,拿起江迷的羽绒服又走向江迷,这时手机又响了。
还是刚才的号码。
凌深瞥了眼来显,人已经来到了江迷的身旁。
“江迷~”
“嗯?”
凌深离得江迷近了,弯腰把长款羽绒服轻轻地披在她身上,然后把手机递过去,“你手机响了。”
羽绒服贴在身上的那一刻,江迷下意识打了个激灵,真的是冷得牙齿打颤,面部僵硬只能点了点头。
江迷动了动已经僵硬了的身体,撑着身体半蹲了下身体,迅速把羽绒服包裹好自己,又跪回原地,然后冻得通红的手去拿手机,手指太过麻木,以至于摁接听键都不听使唤,摁了好几次都没显示。
“我来。”耳边男人的声音低沉,如蒲公英一般吹进江迷的耳膜。
凌深轻轻摁了下接听键,手指触碰到了一片冰凉,黑眸看了两眼江迷冻得泛红的脸颊。
“喂?”江迷吸了吸鼻子。
“江医生,这个点了为什么还没来查房?”
江迷愣了下,“晏灼?”
“你还知道有我这个病人啊。”
“我今天请假了,你有什么事可以找……”秦医生。
话还没说完,就被晏灼打断。
“请假?什么重要的事情让你连你的病人都不管?”
宋靳等了江迷一个上午,现在已经靠近饭点,查房的时间早就过了,他很生气,语气也变得特别差。
江迷深吸了一口气,压了压想要臭骂这个二世祖一顿的冲动,“今天是我弟弟十周年纪念日,算不算重要的事情。”
“……”
那头明显的短暂的停顿了几秒钟,闷闷地回了句,“哦。”又停顿了下,梗着嗓子道:“那…那你忙完了快点回医院。我是你的病患,你得对你的病患负责。
就这样——”
随即挂了电话。
江迷:“……”
江迷把电话放进了羽绒服口袋里,这才发现凌深没走,抬眸看了眼凌深,眼神示意了眼身上的羽绒服,“凌深,谢谢啊。”
凌深勾了勾唇,在江迷身旁站了会,突然多说了一句,“你妈说11点的时候会吃斋饭,还有一刻钟。”
江迷脑袋都被冻僵了。
意识到凌深说了什么后,下意识地往旁边看了眼,旁边空空如也,江迷往后扫,见凌深已经阔步往家里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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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吃的是斋菜,江迷冷得喝了好几杯温开水才让浑身热络起来。
吃完午饭,又被催着去跪着了。
等到下午的作法什么的都完成,招呼着亲朋好友在提前订好的饭店吃完晚饭,已经是晚上8点了。
江迷跟着江惠芳出了饭店。
走到饭店门口,江迷的双腿还在止不住的在打颤,凌深下午的时候公司有事,晚上便没过来吃饭。
江蕙芳的司机把车子开到了她们面前,饭点的服务生过来帮江惠芳开车门。
江惠芳上了车,没看江迷一眼,直接拉上了车门,朝着司机说道:“开车。”
司机松了刹车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徒留原地站着的江迷,她踏出的一只脚还顿在那儿,江迷看着车子不一会儿就离开了自己的视线,眸底的光晦暗不明。
站在江迷身旁的服务生目光小心翼翼地瞥了眼江迷,都说江家小姐地位低,原来是真的。
“江小姐,需不需要我们帮忙叫车?”
江迷双手插在羽绒服袋子里,点头道:“麻烦了。”
恰在这时,一辆路虎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后座的车窗降下来,露出一张俊朗的笑脸。
江迷和晏灼的视线对上时,愣住了。
“江医生,真巧啊——”
“晏灼!你不要命了啊?你怎么不在医院里?”江迷眉心发跳的看着面前本该在病床上静养的二世祖。
宋靳眉眼里露着痞气,轻笑道:“江医生,我果然没看错你,这么关心我。”
江迷噎了下,“…你是我病人。”
宋靳把车门打开,“来,江医生上车,你要去哪儿我送你。”
“不必,他在帮我叫车。”
宋靳隐在暗处的五官俊美矜冷,眼尾微挑,凌厉的眼风扫向站在一旁正准备叫车的服务生,带着一股子上位者的冷意。
只一个眼神,便叫那服务生吓得一哆嗦。
宋靳唇角含着笑意,“这个点,现在叫车不方便吧?”
“怎么会~”又不是犄角旮旯的地方,江迷淡声道。
身旁的服务生咽了咽口水。
在这饭店上班上得久了,上流圈子里的几位有头有脸的爷还是认得的。
他当然知道面前的是谁。
晏灼啊。
Y集团晏明威晏总的小儿子,听说前不久才从国外飞回来,是个有名的执绔子弟,混得圈内如雷贯耳。
实则这位爷挺有自己的手段,竟能和绿置集团顾啸称兄道弟。
顾啸啊~
谁不认得,黑白两道都走得开,两年前突然崛起,明面上的身价已过千亿,海城新起的赌场和夜总会几乎都是他的。
听说晏灼和顾啸称兄道弟,是因为顾啸在谈一场生意时,双方不融洽,动了武。差点遭遇危险时,晏灼机缘巧合竟然救了顾啸,说这个巧,巧到什么地步?
巧到对方的那把刀差一厘就戳瞎了晏灼的眼睛。
从此,晏灼得到了顾啸的信任。
不过,人家,晏灼又不是缺权缺钱的人,有脾气的和顾啸保持着该有的距离。有时候人就是这么贱,你越不搭理我,我就越想和你做朋友。
于是,晏灼和顾啸就这样成了兄弟。
“…昂,的确是有点难。”服务生睁眼说瞎话。
“快来吧~车里的暖气都跑了,快要冻死了人。”宋靳皱着眉头一脸不耐烦地看江迷。
江迷抿了抿唇,累了一天,又吹了那么久的冷风,整个脑袋涨得疼,看了眼晏灼往里费劲地挪了挪位置,冷了一天的心稍稍有了暖意,最终抬步往车上走。
也许是跪得时间太长,以至于突然弯曲膝盖,小腿一软,直接跪在了车上,还好宋靳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拉住。
宋靳下意识的动作牵扯到了肋骨,痛得他后背出了身冷汗,“……”
江迷慌忙扶好车门,让自己坐上后座,抱歉地看向宋靳道:“对不起,晏灼,没事吧?”
宋靳松开她,紧紧闭了闭眼让那股子酸爽劲过去,再抬目时,黑濯石般的瞳孔里多了几分揶揄,“江医生,你要感谢我让你搭车,你也不用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