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龚师傅疑惑地看向同事。
年轻同事头凑到龚师傅的耳边轻声道:“就是今天文强他们谈论的那个八卦,他们就是主角~”
“……”龚师傅视线不由得多看了两眼面前的男女,随即一脸‘不会吧’的表情。
“……”年轻同事立即用力点头表示‘就是这样’。
“对,没错,就是我们,”凌深反应过来他们在讨论什么时,迅速地接话,然后慢慢地靠近江迷,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又道:“其实那些都是谣传,我老婆就是为了这件事情跟我闹别扭呢~相信你们都知道的,夫妻之间嘛,不是那点事情,床头吵架床尾和。”
“谁和你是夫妻?凌深,我们是假的!”江迷歇斯底里地否认。
“诶呀~女士,你老公说得对,这大冷的天,赤着脚就跑出来,赶紧回去吧~”那年轻保安劝道。
江迷听到这儿,一颗心陡然跌入谷底,她的目光倏地扫向凌深,看到他眸底掠过一闪而逝的猖狂和得意。
“是啊,快回去吧!有什么事回家好商量~”龚师傅也答话。
回去就等于放弃。
凌深竟然如此可恶!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回去!
江迷不断地给自己搭建起心理建设,稍稍冷静下来,才发现她的牙齿竟然也在打颤,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吓的。
“对~我们是吵架了~~还动了手。”江迷急道。
这回轮到凌深惊讶了下,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我们吵得太凶了,他还打了我一巴掌。”昏黄的灯光下,江迷的瞳孔黑如黑幕,迎上凌深的视线,又道:“凌深,今天我们吵成这样,我是不可能冷静地坐下来和你商讨事情的,我要回妈妈家里,我们彼此给对方一些冷静的时间,把你手机给我,我打电话给我妈妈。”
凌深听后,默了几秒钟没接话,舌尖抵了抵后牙槽,冷然道:“江迷,你已经嫁人了,你这样只会让妈妈担心~”
“可是我没办法现在面对你,我回去只会吵得更凶,你把你的手机给我,我打电话给妈妈,让她来接我。”江迷固执地凝着凌深,冻得通红的手伸到了他的面前。
双方执拗地僵持着,谁也不动。
江迷的脚底搁在石子上生疼,刚才跑得剧烈,有一处应该是磨破了,她觉得她的袜子湿了…但是,她此刻正面对着一只禽兽不如的东西,她的神经几乎全部绷直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过。
凌深出门得急,身上就一件打湿了的衬衫,寒风一吹,冻得发抖。
终于…
龚师傅忍不下去了,“其实,这位女士的方法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啊,夫妻吵架的时候,冷静一下……”
一道如刀似的目光陡然扫来,龚师傅要说的话一顿,只觉后脊传来一道冷意,他慌忙看向江迷和凌深,最后目光在凌深的身上定住,凌深一脸温润,哪有半分凌厉气场?
……
那道目光仿若是错觉,龚师傅再去寻找时,却消逝了。
……
见鬼了~
龚师傅清了清嗓音,把没说完的话继续说完,“这样子更有利于夫妻情感嘛~~”
江迷眼睛不由得一亮,自己这招棋也算没走错。
凌深微微垂了垂眼睑,足足半分钟后,双手插入裤袋里,手指摸上了冰凉的外壳,嘴里说了谎,“出门得急,我也没带手机…”
江迷黑眸里闪过嘲讽,转而对着龚师傅说道:“龚师傅,麻烦借我一下手机,好吗?”
-
当然可以了。
龚师傅没说话,直接把手机递给了江迷。
谁也不会想到,龚师傅这样一个小小的举动,竟叫他没多久便丢了这份工作。
江迷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打给廖百合,可是她不记得号码,她也想打给程漫,然而她和程漫有亲情短号,平时也靠微信语音联系,她说是打给江蕙芳,可江蕙芳是最不靠谱的人,她怎么可能打给她?
她颤抖的手指握着龚师傅的电话在这一刻竟然不知道该打给谁。
龚师傅见她不动,关心地问了句,“你不记得号码?”
“没有。”江迷连忙否认。
两秒后,果断摁了120,120电话接得很快,江迷直截了当报上了自己的姓名,然后说了地点。电话打通后,她才终于呼出了一口浊气,至少在这一刻她是安全的。
凌深见大势已去,俊颜上的脸色如墨,不放弃地开口,“江迷,就是要等妈妈过来,也该回家等啊,这样子在外面会冻感冒的。”
“不了,我和龚师傅他们去门卫那儿,我先叫了救护车,我的脚伤了,先去趟医院做个包扎。救护车马上就过来了,你回去吧。”江迷沉着应对。
凌深深深地看了她两眼。
面前的这个女人他该怎么夸她呢?冷静自持又坚强,如果换成是陆书离,她必定乖乖地臣服在他的身下。
江迷啊,一点也不乖啊。
“你不回去,我回去帮你拿外套和鞋子。”凌深说完先一步往家的方向走。
江迷看着他返身离去的背影,整个人才缓缓放松下来。
龚师傅见状,宽慰道:“女士,你老公看起来还是很关心你的。”
江迷抿了抿唇,只道:“走吧,我同事等会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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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迷一瘸一拐地到达门卫,她没进保安室,单薄的身影就站在路灯下等待。
大约五分钟的样子,凌深竟然开着车子去而复返。
江迷是一个人站在门口的,见他的车停在了面前,浑身冻得颤抖得不成样子,鼻子也被鼻水给堵住了,一颗心猛地又提到了喉咙口,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凌深轻叹了一声,把副驾驶上的羽绒服和她的包包递了过去。
江迷不敢接。
凌深面无表情地说道:“拿着。”
江迷伸手去拿,手指刚接过羽绒服和手提包,凌深突然捏住了她的手。
江迷猛地用力抽回,惊恐地看着他,“你还想干什么?”
“江迷,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世界里没有离异,只有丧偶。”
“……”江迷心尖一颤,再看凌深,只见他冷漠地关了车窗,踩了油门,扬长而去。他并没有回别墅,而是驶向了另一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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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在这时,120的车子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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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迷直到上车时,才惊觉腿软得不行,跨上台阶时,整个人差点匍匐着摔一跤,还好坐在一旁的值班护士眼疾手快,搀扶了江医生一把。
“江医生,你没事吧?”
江迷稳了稳大恸的心绪,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将由心底而发的恐惧缓缓散去。
她看向值班护士,魂不守舍地摇摇头,“…你们来了,就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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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车子很快进了海城第一人民医院,江迷的脚底果然受了伤,值班医生居然是顾娇。
顾娇看到狼狈不堪的江迷时非常惊讶,满脸的写着“这是怎么了?”,惊讶之余还是认真帮江迷处理脚底下的伤口,还好大多都是磨坏的,有一块应该是被坚硬的东西刺到,一直在流血,皮肉都翻着…
“江医生,这个是被什么所伤的,需要开破伤风吗?”顾娇询问道。
江迷沉吟了两秒,“……恩,开吧。”
顾娇说了声好,开好单子递给江迷。
江迷拿着单子去交钱拿药,然后自己动手打针…
破伤风针需要观察半小时。
江迷静坐在等候室里。这个点,海城人民医院依旧忙碌,病人以及病人家属来来往往,有人不知道是不是吃坏了肚子,他疼得脸色煞白,旁边站着的两人一人应该是这人的丈夫,一人应该是她的母亲,他们对她嘘寒问暖,一个去拿药,一个就陪着她;还有幼儿不舒服的,一个孩子周围陪着四个家长,当然也有为了看不看病而争吵的…
她静静地看着人来人往,静静地看着等候室对面的那座钟,指针滴滴答答地移动,这小小的医院里,藏着人生百态。
一路走来,她觉得自己就是个灾星无疑了,世上什么龌龊恶心的事情都被她遇到了。她渴望父爱,爸爸谢济在帮人家做装修时被房梁上的一根木棍砸中头颅,不治身亡。她渴望母爱,江俞竟然跳楼了,江蕙芳对她恨之入骨。她难得一次地报达江蕙芳的生育之恩,竟然把自己推入了火坑,遇上凌深…
江迷从未想过自己会过得这样惊心动魄…
周身又冷又饿,中央空调像是打了个寂寞。
江迷觉得自己其实是个坚强独立的女孩,一路走来都是一个人抗下了所有,就算有坏情绪也会很快自愈掉,可今晚,她沉浸在了深刻的自我悲悯之中,脑袋里被全世界都抛弃了自己的感觉充斥…
江迷想着想着,就觉得自己犯困,于是用羽绒服把自己更紧地包裹住了,然后就靠着椅子放空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直到顾娇从办公室出来去卫生间,才发现江迷已经在椅子上睡着了。
她走过去,轻轻拍了拍江迷的肩膀。
江迷从梦中惊醒,双眼因睡眠不足通红,白皙的脸蛋也是红红的。
顾娇问:“江医生,你怎么睡在这儿啊?破伤风时间早过了吧?我看下。”
江迷连忙坐坐好,抬手自己先看了眼,打针的地方没什么反应,“哦,我太困了,竟然睡着了。”
顾娇指指墙上的时间,道:“江医生,都已经凌晨一点了,你快回去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回去?
江迷怔楞了两秒,点点头,“恩,好,顾医生,谢谢啊~”
顾娇微抿了下唇,“没事。”
江迷收拾了下自己,便一瘸一拐地去坐电梯。
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今晚她决定在办公室里凑合一晚,明天得回去一趟,把属于她的东西搬走,然后找个地方住。
江迷回了办公室,她睡了几个小时,人也精神了不少,此刻倒是没了睡意,索性打开了电脑,新建了word,双手快速地敲打着键盘。
很快,一张《离婚协议书》平铺直述而来。
写完后,点了保存,再看一眼时间,才凌晨三点而已。
江迷起身去了趟卫生间,回来后,把办公椅拼接在一起,凑合着睡了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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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
陆书离觉得自己呼吸困难,喉咙被男人的大掌死死地捏着,她的双眸惊惧地凝着面前面部扭曲的男人。
她觉得下一刻她就要死在他的手里。
“书离,以后会乖吗?回答我?”
“书离,你要乖乖听我的话,知道吗?”
“回我啊……”
凌深喝了酒,目眦欲裂,陆书离的后背抵着墙壁,想要躲开他的钳制,却根本躲不开,她拼命地摇头,眼泪流了满面。
凌深变了,他再没了温柔。
他对她动则便是打骂,她经历上一次的暴力才隔了两天而已。她的大腿内次还有被他咬坏的伤口。
凌深终于意识到自己掐住了她的脖子,以至于她说不出话,他终于松了手,陆书离获得了新鲜空气,大力地咳嗽起来。
“书离,你还没回答我,要乖乖的么?”
陆书离只觉心在乱荡,凌深这样,她根本不敢激怒他,慌忙点头,“恩,阿深,我会乖的。”
她出口的声音像是被轮胎碾压过,艰涩难听。
她的喉咙痛得像是在烧,她咳了两声,主动勾住他的脖子,“阿深啊~我一定会乖乖的,你说什么我都听~”
凌深盯着楚楚可怜的陆书离,手拍打着她的脸,“乖你哭什么?乖你还哭?…”
陆书离又连忙用手擦眼泪,可是被践踏着尊严的心灵备受委屈,嘴里说着不哭,眼泪却流得更多…
凌深难以控制情绪地用力推开她,抡起茶几上的杯子砸在了她的背脊上,杯子摔碎了,割破了陆书离娇嫩的肌肤,疼得她大叫了一声。
凌深看着鲜血,整个人更是兴奋起来,“书离,你别叫,再叫就更不乖了…”
陆书离顿时收住了声,脑海里第一次蹦出了要逃离这个男人的想法…
凌深变了!
他就是个变态!
陆书离不叫了,凌深看着那血液,蹲下了身体,舌尖舔上了血液…
“书离,你是不是很疼,我帮你舔伤…”
说着,又舔了口。
“书离,过来,我也很疼,你也帮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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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旖旎,没一会,房间里传来靡靡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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