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五章 盒子(1 / 1)骤风疏雨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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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学问最忌贪功冒进,你刚学完声律对韵,好好研习《孝经》才是。”

也不好语气太重,盛纮轻飘飘一句劝导,盛长枫和盛墨兰两个大红脸。

盛墨兰这会也小,挨不住这害臊,闷着头,欠身行礼,“谨记爹爹训言。”

既如此,其余三个姐儿也不好再留,一齐行礼告退。

屋内一下安静,气氛有些微妙的紧张。

“柏儿,你先来吧。”

叶提还在,盛纮虽有些偏向盛长枫,面上却不能这么表露。

“是,父亲。”

盛长柏将自己带来的字铺开,恭敬地请盛纮检查。

宋代书法虽‘尚意’,重行草书,但常规学子书法起步大多还是临摹颜真卿的书帖碑文,例如比较出名的《颜勤礼碑》,实际,初学者大多是颜真卿的《大唐中兴颂》、《东方朔碑》这样的大楷。

盛长柏长于叶提,已过了启蒙阶段,按理是进入第三阶段,学习小楷,他却是依旧在打磨中楷,临摹《虞恭公碑》。

“不错,用笔再多下些功夫。”

盛纮很满意。

嫡长子一直如此,很少让他操心。

“谨记父亲教诲。”

盛长柏作揖,上前收好字帖,让于一旁。

接下来,就是叶提。

看完盛长柏守拙浑厚的字,他真是硬着头皮将自己带来的纸张铺开。

盛纮一眼瞧去,一脑门官司。

非要说多差,也不至于;但这整体结构…着实不行。

这大概是叶提与原身唯一的共同点。

盛纮冷哼一声,“拿走,以后每日练两篇《东方朔碑》,送于我查。”

叶提一怔,有点傻眼。

照原身的记忆,以往便宜舅舅是对原身时有指点,却不至到这个地步。

他严重怀疑便宜舅舅在‘公报私仇’。

他都是十二岁了,《东方朔碑》是大楷,全篇三十六行,一行三十字,共一千零八十字。

这不是他原世小学对着书法本子填墨,胡甩几笔就可以,千字大楷,还两篇,怕是一个上午的时间都要磨掉。

“怎么?要不五篇?”盛纮难得见外甥这样愣住,半揶揄地佯怒道。

叶提反应过来,立马将自己的字收起,正色道,“大可不必,舅舅,外甥定准时将两篇大字送于舅舅检阅。”

藏不住的紧张与叶提那绷着的脸让刚刚羞臊的盛长枫偷偷笑了笑,可书法考较后,就是学问考较,他便笑不出来。

叶提要考九经科,在盛家也不算新闻,九经科解试和省试的题型和题量一样,一为帖书,即填空题,一百二十帖;二为对墨义,即问答题,六十条。

“《象》曰:‘飞龙在天’,大人造也,何解?”

“龙飞上高空,象征德高势隆的大人物(君子)会有所作为。”

盛纮问了叶提的学习进度,着重《周易》的对墨义问了些,叶提自是对答如流,各类注疏解义信手拈来。

“子曰:‘放于利而行,多怨’,何解?”

“…”

相较之下,结结巴巴回答《论语》的盛长枫,差距甚远。

“皆有不足,再多努力。”

盛纮给了三人各一个评语,做了个总结,此次考学结束。

……

林小娘房间

从上次盛纮在林栖阁出来,林小娘一次没见过盛纮,是以只要有关盛纮的消息,林小娘费再大劲也要得到。

今日考学,自己两个孩子自然是信息收集渠道。

先前盛墨兰回来,转述一番,被骂了一通;这会儿,盛长枫回来,都不用问,仅看儿子的脸色,林小娘也能猜个大概来。

几日少食郁闷,本就瘦了不少,加上这次没什么好消息,林小娘真真血都快气吐出来。

“他叶提不过是个耕读人家出来的,能有什么学问?小娘出身官宦人家,可是从小就教你们啊。”她哀恨道。

原指望女儿、儿子能在考学时大放异彩,使主君开心,这样总会想到她。

现在倒好,一个耍小心机,被讽刺贪功冒进;一个学问没学到位,被人比得灰头土脸。

怕是主君再难想起她!

盛长枫是个假硬气的,被一骂,半天也吐不出个什么。

盛墨兰不明白之前父亲生气的缘由,不知道怎么说,只得安慰道,“小娘,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努力。”

林小娘双眼噙泪,有所慰藉地抱住她,“墨儿,枫儿,你们是我的孩子,可不能叫那叶提比了去啊。”

盛墨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她年纪小,心活,却没什么自己的想法,只是林小娘教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就像她之前要留下看叶提三人学问一样,那都是林小娘一字一句教的。

盛长枫有点年纪,也有自己的感受,听林小娘这话,立马皱着眉,不怎情愿道,“小娘,为什么非要和表哥哥比呢?他到底是表亲。”

“表亲怎么了?”林小娘一声尖锐的高喝。

她有些魔怔,颧骨高了不少、浸着泪的脸,在昏黄的光线里,稍显狰狞。

纵然这般,她依旧强压着心里的怨恨,不敢泄露半点造成自己当下这个处境的原因。

见儿子有点被自己吓到,林小娘当即抹了抹脸,伸手揽住盛长枫的肩膀,柔声道,“枫儿,小娘只是希望你们比任何人都优秀。”

你们优秀了,主君自会想到……

叶提房间

脚步略沉重,叶提的异样引起丹橘的注意。

“哥儿,怎地心情不好?”丹橘熟练地布置着晚食,轻声道。

叶提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坐下,“以后每天上午可有你忙的了。”

丹橘笑着摇摇头,“给哥儿办事,怎么忙都行。”

叶提露出意义不明的笑,问道,“不是给祖母办事吗?”

丹橘动作一顿,缓缓地放下手上的东西,提起外裙,跪在桌旁,眼神真挚地看了叶提一眼,垂首歉然道,“哥儿,我并没有…”

“我知道,你不必解释,保持现状,最多七年,到时还你一个自由身。”叶提打断她。

他清楚,丹橘并没有将自己全部的事情告诉老太太,不然老太太早该找富桂问话。

可是他这个承诺…

“哥儿!”丹橘一声骇然,惊慌失措地望着叶提,“哥儿,我不要,不要出府。”

叶提不解。

他虽非以现代观念先入为主,但至少也是了解宋代户籍制度的。

“我的意思是帮你脱籍,难不成你要做一辈子奴仆?”他问道。

古代,奴隶脱籍说难是难,说简单也简单,主要看不同朝代的政策,有的必须蒙皇恩大赦才有机会,有的则是主子同意,花钱即可。

丹橘一听这话,花容失色的脸一冷,泪水停住,“诶?”

叶提见她两眼迷茫,想想自己说得有点远,摆摆手,“算了,你心里有数,总归少不了你的好处。”

丹橘抹了抹眼泪,连连磕头道谢,更小心地伺候叶提。

“哥儿,清点物件时,有个盒子并不在名册上,想来是哥儿的贴身物件。”

她兀地提了这茬。

叶提略加回忆,露出疑惑之色,沉声道,“与我取来。”

原身的记忆里,可没什么贴身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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