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景行就那么站在高达的吕祖坐像边,神态平静,面带微笑的望着面前的众人,眼角那意思若有若无的微笑竟然跟身边的吕祖像有那么几分神似。
他就那么站着,看着,直到众人缓过神来,才淡淡的问:“诸位,可还满意?”
“满意,太满意了!”区正光抢先开口,他已经激动的有些不能自己了,他见过修光后的半成品,当时就觉得这雕像很有灵性,这才在饭桌上夸下海口,可他没想到经过打磨、上漆、上蜡以后的雕像竟然跟脱胎换骨一样,效果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期。
区正光已经可以想象到景区开业以后游人如织的场面了,有这么一尊灵气非凡的吕祖像坐镇,生意会差吗?
但有人不甘心啊,之前一直上蹿下跳蹦达的最厉害的那个中年人把脸上的震惊之色收起,冷哼一声,“什么玩意儿嘛,我还以为真是什么惊世之作呢,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而已,什么狗屁小徐大师,这水平也敢自称大师?我听着都害臊,简直是行业内的害群之马。”
这话一出口,全场瞬间死寂一片。
跟中年人一起来的几个人甚至悄悄的后退几步,没办法,丢脸啊!之前他们不了解内情,只是听人说小青山出了一件极品木雕神像,如何如何的出色,作者如何如何年轻,手艺如何如何高超等等,他们这些人自然不忿,被人一鼓动,便一哄而来打假来了。
可是看到这尊金丝楠雕吕祖坐像,他们便意识到之前听到的传言并不是假的,而是事实。也就是说,这假肯定打不下去了。
既然无假可打,他们也就没打算开口。
当然他们看到中年人睁着大眼说瞎话的时候,立刻下意识的跟他拉开距离,他们可不会做这种注定要丢人现眼的事情。最关键的是,他们意识到被人当枪使唤了。
没有人谁喜欢被人当枪使唤,包括两个记者,可接到中年人的暗示,两人犹豫一下还是站出来一起起哄,一边拍照一边自言自语的嘀咕,诸如“什么破玩意儿”、“就这也敢自称大师”“行业败类啊”之类的话一句接一句,在场所有人挺的清清楚楚。
这要是往报纸上一挂,徐景行在岛城的名声立刻臭了。
这个时候,徐景行再不开口就不合适了,他咳嗽一声吸引众人的注意力后,望着中年人问:“王先生,刚才你自我介绍说自己是木雕协会的成员?这么说,你也是木雕相关行业的从业者?”
“没错,”中年人傲然回答,似乎很为自己这个身份而骄傲。
不知所谓!
徐景行暗暗不屑,脸上却风轻云淡的继续问:“那么想来,你的手艺应该是合格的,对吧?”
“当然!”
“我这作品只得了你一个不过如此的评语,想来你的水平应该比我更高才对,既然如此,那么敢问你创作过多少件我这个水平的作品?”徐景行不紧不慢的追问,声音不高,语气也不急切,但这话却直刺要害,犀利非常。
这一句话直接把姓王的中年人给问的面红耳赤,讷讷的说不出话来。这人叫王正兴,确实是个木雕师,但水平连胡斌都不如,怎么可能创作出这么优秀的作品?别说优秀级别的作品了,他连一件合格的大型木雕作品都没创作过。
但这个时候他怎么可能认输?要是被徐景行三言两语被挤兑的说不出话来,他王正兴以后还怎么在岛城木雕圈里混啊?因此他硬着头皮哼道:“这样的小玩意儿,我那儿要多少有多少,也就你这样的自大之辈才会把这种水平的东西当成宝贝。”
徐景行听到这话,咧嘴笑了,一边笑一边鼓掌,然后朝周振山道:“山爷爷,听到了吗?赶紧去这位王大师家里淘宝,一万一件,有多少要多少,转手就能赚好几倍。”
周振山听到这话也笑了,朝王正兴道:“你家在哪儿?我亲自去拉货,一万块一件,你有多少我要多少,不过要是达不到这尊吕祖像的水平,别怪我周振山翻脸不认人啊,我这人没什么爱好,就是好面子,要是让我知道你在骗我,我跟你没完。”
“你谁啊”王正兴正窘迫呢,见其貌不扬的小老头儿竟然跟徐景行一起调侃他,顿时恼羞成怒的反问,不过话一出口立刻一惊,结结巴巴的指着周振山:“你,你是,是周振山?”
周振山咧嘴一笑,“原来你也知道岛城有我这么一号人啊,”不过他的笑容实在有点瘆人,因为周振山的相貌本来就有点拿不出手,加上一些不太好的传言,使他的笑容看起来有点狰狞。
这笑容直接把王正兴吓得打了一个哆嗦,结结巴巴的说:“周,周先生,这,这事儿跟你没关系啊。”
“呵呵,没关系?胡建国派你来的时候没有把我跟小徐的关系告诉你?”周振山阴测测的冷笑道:“看来,胡建国不光打算坑我们爷孙俩,还打算连你也一起坑呢。”
王正兴傻眼了,爷孙俩?这徐景行跟周振山竟然是爷孙关系?
他还以为周振山是在开玩笑,扭头去看区正光,见区正光正一脸同情的看着他,脚下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煞白的张张嘴,“周,周先生,我,我真不知道这位徐,小徐师傅是您的晚辈,我,我被胡建国坑了,我这就找他算账,”说着挣扎着爬起来就往外跑。
“就这么走了?”周振山冷冷地问。
王正兴又打了一个哆嗦,战战兢兢转过身,走到徐景行面前低声道歉:“对,对不起,我不该胡言乱语。”
徐景行笑笑,“你不用道歉,因为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个无名小卒,手艺更是一般。”
“不不不,你的手艺很高明,真的,比我们的会长都高,”王正兴以为徐景行在说反话,急的快哭了。
“呵呵,”徐景行不置可否的笑笑,“你走吧,回去告诉胡建国,这个人情,我记下了,来日必有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