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广场中间的其中一个花坛边,等待着,我们总是在这里见面。
我看着广场上的人流从我的视线中进进出出,我的视线没有聚焦在任何事物上。
我呆呆地看着前方,脑海中不断有这几天的不同画面浮现。
我看到陈明哀求班主任的样子,他期盼班主任不要将他没有交手机,上学期间玩手机的事情告诉家长,但班主任已经下定了决心,她想让陈明长点记性。
班主任没有因我的那件事而对我说,她会告诉我的家长,毕竟实在没什么说的意义。难道要班主任这样对我家长说:你的孩子在一个晚上不见了,我们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他就那么消失了,但最后他自己就出现了。
这显然没什么值得告诉的,但或许也是因为我不是陈明,我从来没拿优秀学生的奖状。
不管怎样,我都毫不在乎。
我看了一眼手机,离我们约定的见面时间已经很近了,我整理思绪,打起精神,在人群中搜索着她。
我看到了她,当我们的视线相遇时,我抬起手,微笑着看着她。她笑着点了一下头,步子迈得更快了。
她披散着的灰色头发在微风中飞扬,我看着,思绪不自觉地飘向了那一天,那是几个月以前的事了。
那个美好晴朗的一天,是我们一切的开始。
我总是去网吧,即使我是未成年人,即使网吧门口的告示牌上写着:未成年人禁止进入。
所有网吧里都很暗,那个网吧也不例外。里面的机台摆放是六台电脑一排,就这样不断排下去。
我每次去总上六号机,而且我去的时候那台电脑总是没有人,似乎它一直就等的是我,我们之间仿佛有了默契。六号机是靠窗户的,我喜欢坐在窗户边,这总给我安全感。
她也经常去网吧,我每次去,都能看到她,这让我以为她每天都待在网吧里,但她的精神面貌并不像一个长时间待在网吧里的人。
她染着灰色的头发,看上去不像学生。
我去的时候,她总坐在二号机前,而我走向六号机,就必须经过她的后面。
我在网吧见过她许多次,但我们从来没有说过话,也没有哪怕一秒的对视。我从来不在网吧和任何人说话,除了网吧管理员。我走进去,总是低着头,不愿和任何人对视。在里面,我们所有人都是陌生人。
有一天,她没有在二号机坐着,这让我有些失落,我习惯了她在的日子。
我走过二号机,二号机对着的是八号机,八号机的位置上躺着一个熟睡的男人。
我在窗边坐下,打开了电脑。
过了一会儿,我的余光瞥见有人拉了一下旁边的椅子,于是我微微偏了一下头,看到她坐在了二号机的位置上。
当我感到眼睛干涩,窗外也不在像刚才那样明亮时,我觉得我该离开了。
我站起身,转过头的那一刻,我不知道如何面对接下来的事。这种情况,我是否该继续坐在位置上,还是勇敢的做自己本该做的事情。
我选择了后者。
我走上前,本想叫一下她,但她带着耳机,正全神贯注地玩着英雄联盟,一种我总是无法提起兴趣的游戏。我轻轻地敲了一下她的肩膀,她转过头来看着我,有些迷茫。
我先是微笑,然后朝那个熟睡的男人看了一眼,一脸无奈地示意她我得出去。
她看了看狭窄的通道,微笑着带着一丝抱歉看了我一眼,然后将椅子向前拉了一下。
我说了声谢谢。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有了对视,有了微笑,似乎在那昏暗的网吧里,我们有着心照不宣的友好,彼此感受着对方的存在。
有一天,我看到她坐在了五号机的位置上。我走过去,在窗边坐下。
我们各自玩着自己的游戏,没有说一句话。现在,我们依旧还是陌生人。
我想,陌生人与朋友之间的界限,仅仅只是一句话而已。
她向我靠近,我已然看到,于是,我决定向她靠近。
我调侃了一下她的游戏,她摘下耳机,对话就此展开,友谊也开始升温。
我喜欢玩穿越火线和网页的奥奇传说,于是我也将她拉了进来。因为游戏,我们有了更多的话语。
在穿越火线里,我们总单挑。刚开始,我总以强者的姿态在她心中,后来,她说我不过如此,再后来,她说我就是个菜鸟。在不经意之间,她变成了更优秀的人,她的学习能力让我敬佩。
我们从来不谈论彼此的生活,我们只在乎此刻我们所看到的。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她也不知道我的;我不知道她多大,但他应该猜到我多大,我曾经透露过我正在读高二;我知道她不是学生,但我不知道她是做什么的。
我们之间有许多秘密,但毫不影响我们眼前的快乐。
时间让我明白,我喜欢她,即使我对她身后的一切一无所知。我曾想将这四个字对雪儿说,但她是我心中的太阳,我无法将它送入雪儿的脑海,但我对雪儿的爱不曾变过,一种别样的爱。
她向我走来,我已然决定和盘托出我对她的爱,即使我连她的名字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