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镇地处谷地,两面被群山环绕。按照王美娥给的方向,沈笑澜和冼星尧朝着后山那一片而去。
半夜的林家镇异常宁静,在各处有零星火点,那是青州军守夜的火把。
林有为牵了一头牛躲在一块大山石之后,一面侦测着附近的守卫,一面等待着时机。
他和同伙这次带了五六个少年,准备秘密将他们送出镇。
这样铤而走险的事他已经干了快十回,几乎每隔四五天就要走上这么一遭。
上一回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守卫竟然追查到了这附近,将几个还未来得及进入密道的镇民当场抓捕拷问。
那几人也算有骨气,并未供出林有为,可却被青州将领直接杀害,抛尸荒野了。
林有为躲在暗处看到结果,深受刺激,越发觉得责任沉重,不能坐以待毙。
知道此事后,王美娥十分担心,连连劝他收手镇民们申领食用的军粮有问题,上面附着的妖气也许会让他们被定位追查到,再逃跑的风险极大。
林有为不甘心,又偷偷跑来观察了几日,发现守卫并未封堵那小山的窄缝,抑或可以说,他们大概率还没发现那是个能偷跑出镇的密道。
林有为决定继续干下去。如果再不加紧行动,也许以后真的就逃不出去了。
今次不比寻常。按照他的计划,要制造些动静出来,引开守卫注意,好让那些少年顺利逃入山洞的秘密窄缝中。
数着时间,好容易等到后半夜守卫交班,林有为学了几声乡野鸟叫。
埋伏在附近的同伴闻声会意,将提前设置好的滚石陷阱绳割断不远处一侧山壁上,顿时传来哗啦啦的石块滚落声。
“谁?!”
守卫们果然被那声音吸引,纷纷戒备着围上去。
林有为翻身跳上牛背,点了火把,高喝了一声,从那些守卫后方穿过。
“有贼人!快追!”
守卫们发现他,立刻相互传令,策马追击。
趁着这档,那五六个潜伏在暗处的少年像泥鳅一样,飞快的钻进了小山的窄洞中。
原本只有零星火点的林家镇内外,四下皆亮起来。
沈笑澜跟随冼星尧藏在一处高石之后,将一切尽收眼底,心里不禁也紧张起来。
林有为虽然勇敢,但行为也过莽了!他一个山野村夫,还能对付得了这数十精兵么?
“走。”冼星尧说罢拉着沈笑澜轻盈跃下,未发出一点声响。
十米开外就是明晃晃的火把,几个守卫目光恰好扫过来,却像是完全没看到他俩般,神情毫无变化。
冼星尧方才已经使用了障目术,只要不发出太大动静,他们的行迹绝不会被人察觉。
沈笑澜不由得想起第一次跟活僵冼星尧对话的时候他当初就是用了一招障目术,蒙过了搜山的杨一诺等警队成员。
恍惚过后,沈笑澜发现他俩前去的方向不对。
“……林有为不是朝那边跑了么?”
“不管他。”冼星尧头也未回的说。
“可是……”
“人与人的事,轮不到我们插手。”
他这话说得奇怪,令沈笑澜不明所以。难不成……这附近还有什么妖魔鬼怪么?
前面便是那小山窄洞,冼星尧率先钻了进去,沈笑澜紧跟其后。
窄洞空间仄狭,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浓郁的腥臭味,仿佛是个腐化场,然而周围除了杂草碎石却空无一物。
方才进来的几个少年跑了也没多远,虽然已不见人影,但他们沉重的喘息声被石壁的回音加强,似乎还回荡在耳边。
“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吗?”沈笑澜第六感爆发,觉得不太妙。
“你察觉不到?”
“察觉不到。”
“也是。”冼星尧想到沈笑澜灵感不高,不再说话,随即亮出驱魔长剑,口中念念施法。
沈笑澜知道又被不经意的鄙视了,心里不爽,却又不好发作。
……大神是王者,她是青铜,大家段位不一样,有什么好说的?
驱魔长剑泛出夺目光华,嗖一声离了冼星尧的手,朝着窄洞前方的黑暗深处刺去。
噗嗤
剑气划破混沌,整个窄洞空间似乎剧烈扭动了一下。
“啊!”
前方传来少年的惊叫,只见他肩头被撕扯了块肉去,鲜血淋漓。
剩余几人卧在旁边,神情呆滞,口吐白沫,仿若失魂。
他们身上有不少粘液,像是被什么东西吞入口中,又生生给吐出来一般。
冼星尧掷出的驱魔长剑刺在石壁之上,剑锋嵌入石壁数公分。
他抽出剑,又用符净化了这窄洞中污秽的空气,沈笑澜顿时感觉耳清目明,精神也集中了不少,这才发现四下堆了数十具人骸骨,心中感慨难怪这洞中的空气如此浑浊不堪!
冼星尧蹲下检查了一下骸骨。
“衣料和残血还算新,都是近期死的。”
“……等等,他们会不会就是从镇里跑出来的那些人?”沈笑澜问。
“大概是了。恐怕林有为也不曾料到,他要送出去救的人,却落入了妖魔之口。”冼星尧轻叹。
“……是什么妖魔?那妖魔现在还在这吗?”沈笑澜到现在也没感应出什么,着急的问。
“这妖魔已经褪去了秽气,修为不低,已有神格。方才一剑已经刺中,虽然叫它逃了,但应该还在附近。”
“……神格?会不会是邪神?”
“暂时不知。这妖魔十分狡猾,只得再从村人失踪案下手找寻线索,不要打草惊蛇。”
沈笑澜点点头。
她心里隐隐有个想法,自己会穿越到冼星尧生前这个时代,跟魏槐和邪神一定有关系。她和蜈蚣邪神同时出现,已经说明了一些问题。
如果再能遇到邪神,或许她就能够搞清楚事情的原委和魏槐的阴谋了。
冼星尧给受伤的少年止了血,又驭鬼将他们送出了这道窄缝。
穿过山后是一片清新的林地。
月明星稀,徐风飒爽,可惜沈笑澜和冼星尧都没心思欣赏这风景。
见冼星尧简单的给这几个神志不清的少年做了检查后微皱眉头,沈笑澜忍不住问。
“怎么了?”
“脉象紊乱,心律不齐,都中了毒。”
“中毒?”
“是。这毒已渗入血脉,已非寻常方法能够祛除。”冼星尧正色道,“只能联络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