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松柏知道自己大姐善良老实,所以也越发觉得自己媳妇和小舅子做的事情不太地道。
“大姐,你放心,要是他们真想要自己去做同行,那有些话我势必会跟他们讲清楚的。”李松柏说道。
李香兰嗫喏着嘴唇,也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
毕竟天底下做同行的千千万,总不能因为这个人是跟他们家沾亲带故的就不依不饶。
人家选择自己去创业,不来他们小档口打工,也是人家的自由。
李香兰唯一觉得有舒服的地方就在于,他们是看在亲戚的情分上拉拔了马智利一把,结果,马智利在士多店还没做几个月,就想另起炉灶了。
这种自己给自己培养起了一个竞争对手的滋味儿,真的就挺一言难尽的。
“你姐夫今天才刚拿下两个新的店面,打算找聂磊她姐公司的装修工程队来装修。
你姐夫还寻思着要给智利涨工资,原先他是包吃住拿的一百块钱一个月,现在想涨到一百五十块给他。
要不是松柏你今晚跟我说这事儿,我和你姐夫都不知道马家心眼子活泛到想自己干了。
不过也挺好的,人有上进心,有志气这个是好的。
我明天就给你姐夫打个电话,也让他有个心理准备,该提前找人就找人,省得到时候手里头无人可用就糟了。”
李香兰觉得自己夫妻待马智利也不错了,有些事情,是该说出口叫马家人知道才好。
李松柏听完只觉替马家人臊得慌。
“大姐,你和姐夫怎么对待智利他们家的,我和爸都看在眼里。
我”
李香兰知道弟弟夹在中间难做,也不想让李松柏为难,就拍了拍他的手臂道:“你不用觉得难做。
这事不怪冰洁,她是当姐姐的,想拉拔弟弟出息,这是对的,说出去谁也挑不出她的错。
别为了这点小事儿夫妻俩闹不痛快。”
李松柏唔了一声,见家里就只有三个外甥女,不见朱珠,这才问了一句。
“珠珠她去羊城了。
昨天她从陇下镇那边拿了打好的运动服样板,当天下午就坐车去了羊城,说是要先去拍照,做成相册啥的。
这丫头,做什么事情都是风风火火的,跟她爸一个性子。”李香兰说起长女朱珠,漂亮的眼眸里噙满了笑意。
李松柏笑着点点头,“大姐,我看珠珠以后比姐夫更厉害。
这十里八乡的,就很难再找出一个像珠珠这样聪明又机智的姑娘了。
你等着看吧,这个什么展贸会,珠珠一定能拿到订单的。”
听到弟弟这么说,李香兰刚刚因为马智利那档子事儿生出来的一点郁闷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把眼光放长远了,不拘泥眼前的一亩三分地,眼界格局心胸也会跟着开阔起来。
李香兰留弟弟喝了两冲茶,就赶着李松柏回去了。
一个是大晚上路上黑,没有打手电夜路不好走,一个是催着他去把弟媳妇接回家里。
自己夫妻原本无事,感情也没有破裂,倒是为了点鸡毛蒜皮的事情闹得家宅不宁的,不值当。
李松柏嘴上是应下了,却没打算要去溪南村接媳妇。
他一路骑车回了自己家,洗了个澡,直接就回房准备睡觉了。
两个儿子跟王玉叶一样,都以为他们爸爸是去外婆家接他们妈的,没看到自己妈回来,就来问李松柏了。
“爸,妈不肯跟你回家吗?”李泽宇小心打量着自己爸的神情。
李松柏气性早就过去了,况且他一贯也不是喜欢有火就冲俩儿子撒的人。
他俩儿子又不是父母的出气筒,上回马冰洁那样吼骂儿子的方式,李松柏就看不过去,自己自然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爸没去你们外婆家,刚刚去了你们大姑家里了。”李松柏解释。
“爸,你为什么不去接妈回来啊?
你不去,妈可能更生气了。”小儿子李泽锋皱着眉头道。
“你妈这次做的有些过分,不能惯着。”李松柏淡淡说。
“可你以前不是说媳妇儿是娶进门疼的吗?
你现在不疼我妈了?”李泽锋这个小鬼头故意拿自己爸以前说的话来怼他。
李松柏抬手拍了下小儿子的脑袋,“疼自然是要疼,可不能毫无原则的无脑宠。
你妈做错了就得好好冷静反省一下,要是我事事顺着,那你妈就要拿乔了,咱以后父子仨还能有好日过?
行了行了,你们俩去睡觉吧,大人的事情你们不懂,少掺和。”
李泽宇年纪比弟弟大几岁,自然能理解他爸为什么会生他妈的气。
其实在李泽宇看来,他舅舅能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能挣钱养家安安生生过日子就不错了。
他妈想拿他们家的钱去贴补舅舅开档口,这开起一个店,没有千儿八百的,能开得起来么?
又是在鹏城那样的地方,啥啥都要花钱。
他爸一年的工资加上各种补贴也才一千多块钱,一下掏出去一年工资给舅舅开店,她妈当真是拿着豆包不当干粮,也不心疼心疼他爸。
李泽宇也同意让他妈回娘家去住些日子醒醒脑子。
看他爸都把外衣脱掉了,要上床睡觉了,拉着弟弟李泽锋的手就出房间去了。
溪北村那边,马冰洁穿着厚厚的棉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丈夫来接她。
可是等了一个晚上了,马上都要十一点了,也没有等到李松柏的身影。
马老太看女儿这副人在曹营心在汉的样子,就忍不住叹气。
她抱了床新被子出来,去把八尺房的床收拾了出来,对闺女喊道:“松柏不会过来了,你晚上就在家里住一晚吧。”
“谁说我在等他的?”马冰洁嘴硬的站起身来,看了眼已经关灯去睡觉的弟媳妇的房间,快步往八尺间走去。
“妈,我就在娘家住着,这回他要是不来哄着我求着我,我就不回去了。
我给他们老李家生了俩大胖孙子,他们就这样对我的?”
马冰洁明明心里多少有些后悔了,可还是嘴硬的不肯服软,坐在床头开始抹起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