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岚拉开与独孤尘之间的距离,表情冷漠:“时间过得太快,母亲不在了,大哥也和小时候不一样。大哥心里恐怕不只有我这个亲妹妹了,岚儿想,如果母亲还活着,应该只会喜欢岚儿一个女儿,只对岚儿好。”
独孤尘静静听她说完,却有些哭笑不得,原来紫岚是在怪自己忽视了她。略低头想了想,方说道:“你是府中长姐,向来懂事大方爱护幼妹,容儿年纪尚小,很多事情想不明白,我这段时日倒是关心她多过于你了。”顿了顿,又说道:“你一直喜欢的桐木凤尾琴,我那里刚好寻得一把,就当是赔罪了。”
紫岚眼眸中一片冰凉,说道:“紫容分明就是假惺惺地要剥夺我所拥有的一切,她哪里傻?她分明就是狼子野心,一步步离间我与大哥的关系!大哥对她心中有愧,我看那毒恐怕就是她自己下的,在祖母父亲面前上演的一出苦肉计!你知道她今天晚上私下对我说什么吗?她”
“够了!”
独孤尘脸色已经沉了下来,但面对紫岚时又缓和了几分,轻声道:“你也累了,快点回房休息吧,精神好了自然也就不会胡思乱想。”
“大哥!”紫岚脸上带着不甘,眼眸中的泪水已经夺眶而出,冲着独孤尘背影喊道:“大哥,你就只信她不信我?我是你的亲妹妹!”
独孤尘脚步一顿,长叹了一口气,走了回去,伸手将掉落在紫岚头上的桂花拂开,意味深长道:“岚儿,你可知道,当你在这里歇斯底里冲我发火的时候你就已经在这场比赛中输了。”
看着紫岚眼中的不解与无助,独孤尘有些于心不忍,但为了她能好好想清楚,还是道:“真正的强大永远不是依靠别人的帮助,安全感永远都是自己给的,只有你自己变得无坚不摧,才不怕别人对你的任何攻击,到那个时候,所有你关心的人不用你去提醒,也都会站在你这边。”
竹玉轩门口,江逸手持一壶酒依靠在栏杆上,看着独孤尘从外面走近。
“你这么说就不怕刺激到你那个性子扭曲的妹妹,若她最后变成一个六亲不认的恶魔,还是你这个最亲的兄长导致的。”
独孤尘一顿,轻轻地摇了摇头,道:“岚儿是我看着长大的,她的性情我最了解,希望她能想清楚。”
江逸不敢苟同地撇了撇嘴,扔掉手中的酒壶,这为迎合女眷口味特意调和的桂花酒喝着真是没滋味,还不如到里头陪着某人喝茶去。
两个人走进屋内,书桌上摆着一盏四角平头白纱灯,一个紫玉冠束发的少年正坐在桌旁,神色之中看着比以往成熟了许多,走近他时,才发现他衣裳上带着些许凉气,竟不是在屋内静坐良久,显然是刚从屋外回来不久。
“阿染,晟睿回来了。”江逸意味深长地看着容染,独孤尘回来也就代表着紫容安全回家了,自己也不用在大好的中秋之夜被迫与两个男子窝在同一个屋子里了。
与往年一样,今晚他们各自在家中拜见过长辈之后就到醉仙楼喝酒打发时间,高楼之上发现底下一群虾米在讨论着一些龌龊的事情,不看不知道,一看便恶心得连酒都喝不下去,领头的是他最不待见的赵家人,还是最没有权势的那个。看着两个喝茶下棋的小伙伴,一个说不过,一个打不过,便觉得百无聊赖,突然来了个可以欺负的软柿子,自然摩拳擦掌。
谁知道这鳖孙居然硬气了一回,敢去勾搭未婚女子,他还在想着是哪个女子这么没眼光居然和这种人渣偷情,拐角处就出现了紫容那张脸,吓得他赶紧夺窗而出,飞奔回来喊两个好友。等到的时候发现大门紧闭,将守在门外的八字胡男子带到一旁拷问了一番也没发现异常,直到屋子里窗户打开,看到紫容趴在软塌上睡着,某人才松了一大口气。
容染倒茶的手一顿,淡淡道:“我知道了。”
“呃”江逸原本打算调侃他,倒没想到容染会认真回应,开玩笑时对方不配合着你笑自然没有什么乐趣,把目光转向又坐下端起茶杯来的独孤尘,觉得自己能与这两人做朋友还真是自己道行高。
找了个小杌子坐了下来,脸上表情未明,呢喃道:“话说回来,那个欧阳菲儿还真是特别,一脚踹开醉仙楼的红木雅间大门,就算是身强力壮的男子如果没有点功夫还真是做不到。”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上又恢复了八卦的光芒,对着独孤尘道:“你方才不是一口一句兄妹友爱,怎么当时不阻止赵专文,这样今晚的事情也就不会发生了。”
独孤尘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与方才温润如玉的模样相比更多了几分冷漠,淡淡道:“做错了事,就该为自己的错付出代价。”
一个待字闺中的姑娘家,婚前失身,还搞得人尽皆知,她这辈子就算是毁了,虽然对独孤紫琴没有好感,但这样的惩罚对一个姑娘家来说确实是重的,眼角瞥见独孤尘毫不在乎的样子,后背不禁冒出一丝凉意,读书人并不寻常,像独孤尘这样的独孤尘既不寻常更是惹不起。
醉仙楼三楼雅间,紫容方才待的房间里,八字胡男子一脸恭敬地站着。
“主子,赵专文已经押往刑部,咱们的人是否还要出手干预?”八字胡男子顿了顿,小心翼翼地说道:“世子的人已经跟刑部尚书递了话,赵家那边想必也很快就有所行动。”
容珩拉开空着的妆台柜子,里面的梅花白玉簪已经消失不见,伸手调整了一下腰上靠着的腰枕,柔软的触感让他酸痛僵硬的腰好上不少,淡淡笑了笑,倒是没想到她能看出来。
容珩后背受伤的事情她自然不知道,也没有看出容珩的不同,只不过原主留下的记忆中有这么一段,容珩早年打仗的时候,有一次深入敌营遇上敌军布下的狼狗群,躲避的时候不小心翻下山崖,后背上撞上了百年槐树枝干,从此腰坐久了便会疼痛不已,刚开始时连站起来都觉得困难,为了不让暗中的人有所察觉,他向来掩饰得极好,若不是紫容那时与他朝夕相处,偶然撞见宁弈替他在腰上上药,也都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