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淮冷着脸道:“相克药物熬煮服用原就剧毒不可解,只是乌头放于荷包中也只气味放出,毒性大大减少不足以致命,四少爷必然还服用了其他剧毒药物才会如此严重!”
“究竟是谁如此歹毒,毒上加毒,费这么大的周章毒害一个孩子!”二婶娘刘氏震惊道。
周淮说道:“这应当是两个人所为,若不是乌头与砒霜以毒攻毒,四少爷恐怕撑不到在下赶来。”
程氏瘫软在丫鬟身上,她想不到竟有这么多人想对自己儿子下手,母子差点阴阳相隔的恐惧和心痛让她狠下了心,跪在地上,道:“老祖宗,求老祖宗彻查此事,求老祖宗还我和煜儿一个公道!”
“程氏……”杨氏有些于心不忍,看程氏满脸泪水却难得的坚定,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看向紫容,道:“说说你们的发现。”
周淮福了福身,道:“老夫人,我需要查看四少爷中毒之前的食物。”
杨氏疑惑道:“方才不是用银针验过毒了吗?为何还要查看。”
周淮回答道:“老夫人,有些毒物不能简单凭借银针验出。”
“荒唐,你这是在怀疑老夫的医术!”老大夫气得吹胡子瞪眼,对着周淮怒道:“小儿狂妄!”
对于这个老大夫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扰,周淮实在是忍无可忍,道:“医者仁心,只有找出毒药才能查出幕后真凶,您老为了一点面子再三阻挠,枉为医者!”
“你你你,竖子狂妄!”老大夫气得直喘粗气,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周淮。
陈娘道:“方才大夫说是无用,便让这个丫头将茶盏端了下去,想来还在厨房,奴婢去看看。”
“不必了。”
墨风一手拽着一个丫鬟一手拖着茶盏从外头大跨步进来,将茶盏交给周淮,随手将手上的丫鬟摔在地上,朝紫容抱拳,道:“夫人,卑职按照您的吩咐跟到了厨房,没想到这个丫鬟鬼鬼祟祟,将茶盏从厨房中端了出去,卑职在她要将杯盏中的东西倒掉时压住了她。”
墨风突然出现,让所有的女眷都愣了愣,紫容解释道:“祖母放心,墨风是夫君派过来的。”
杨氏点了点头,眼神有些复杂,这才看着地上头发披散晕过去的丫鬟,道:“用冷水泼醒!”
“诺!”陈娘将一盆冰水倒在丫鬟头上,丫鬟猛地抬起头,身子冻得哆嗦,头发下的脸露了出来,居然是紫琴身边的采柔。
陈娘解释道:“老夫人、夫人,二小姐到了庄子后,这采柔便被遣去伺候花姨娘。”
采柔睁开眼睛,看着满屋子的人都看着自己,瞬间就慌了,手脚并用地要爬到杨氏面前,被粗使婆子挡住,踩住了手。
“老夫人,不是奴婢的错,求求您饶了我,都是花姨娘,都是她……我全招,只要您饶了我!”采柔使劲磕着头,仿佛被婆子踩住的手没有一点知觉,慌乱地求饶。
“小姐,奴婢怎么瞧着有哪里奇怪,可是说不上来。”百合压低了声音,凑近紫容身边说道。
紫容看着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采柔,不置可否。
周淮将手中检查完的茶盏放下,脸色有些沉郁,抱拳道:“老夫人,姜汤与糕点无毒,但四少爷喝过的瓷碗边缘抹了砒霜!”
紫容神情一凝,默默地收紧了手。
“不可能!”老大夫急走几步上前,将瓷碗拿了起来,用手指在边缘抹了抹,鼻子凑近闻了闻,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半响,才说道:“这确实是砒霜。”
“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杨氏脸色莫名煞白,用拐杖顿了顿地面,怒道。
采柔猛地顿住,使劲摇了摇头,道:“不是我,是花姨娘,是她,是她让奴婢偷偷进厨房,趁清芷不注意,悄悄换了瓷碗。老夫人,奴婢也是听花姨娘指使,若是奴婢不听,她便拿了我的母亲,奴婢从小与母亲相依为命,实在是不得不听,求老夫人宽恕啊!”
“毒妇!我留她一条性命,却没想到她如此做法!”杨氏气得不轻,陈娘在一旁给她顺气。
“祖母消消气,虽然已经知道砒霜是花姨娘所为,但三妹的做法也的确让人心寒。”紫岚提醒道。
杨氏看了看紫容,紫容沉着脸,后背挺得笔直,直视着杨氏。
杨氏心里一跳,不知不觉握紧了手中的拐杖,顿了顿,这才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既然真正的凶手已经找到,容姐儿的事便算了,只是家有家法,在佛堂列祖列宗面前跪一个晚上反思己过。我乏了,就先走了。”
陈娘扶着杨氏起身,慢慢地往外走。
“恭送老祖宗!”众人福了福身,道。
“谢祖母宽恕。”
紫容扬高了声音,低头垂眉道。
杨氏脚步一顿,回过头来,看着紫容的目光意味不明,“嗯”应了一声,便又转过头走了。
刘氏、紫岚看杨氏不在,便也陆陆续续走了。
紫容走到三婶娘程氏面前,蓦地跪了下来。
程氏擦了擦眼泪,抬起头看她,轻声道:“三小姐起来吧,我知晓这一切不是你的错。”
紫容一愣,原想着程氏无论如何也会狠狠地骂她一顿出气,竟没想到她却是看得清楚的。
紫容摇了摇头,道:“三婶娘,我可以对天发誓,今日之事与我无关,只是煜儿在我这里,我却没有做好姐姐的责任,没有好好照顾他,让他有了生命危险。”
程氏看着她,道:“煜儿相信你,我常年待在内宅,只是一个无知妇人,没见过什么世面,只是我相信自己的儿子,我方才一时急了,你……你也不必过于自责。”
顿了顿,脸上浮现几丝疑惑,问道:“只是我有一点不明白,既然三姑娘是被冤枉的,为何最后在老祖宗面前还是将罪责认了下来?”
紫容站了起来,微微侧过身,不让程氏看到她微变的表情,道:“祖母慈心,我既然找不到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何不干脆认下来让有些人安心,只是在佛堂跪上一夜已经不算是惩罚了。”
程氏看不到她的表情,听了紫容的话,觉得有些怪异,不过她心中装着的都是昏迷不醒的独孤煜,并没有细究。
“三婶娘,我有东西落在了外头,先去取回来,我将司琴留在这帮衬你照顾煜儿。”
“去吧。”程氏知晓她不愿说,也就不去强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