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前拉着容染的胳膊,柔声道:“夫君,人死不能复生,还是上两炷香回家吧,别耽误了丧事进行。”
“滚开!她没死!”容染神情激动,将南宫雪推开,道:“谁也不能说她死了,我不信!”
南宫雪一时不察,头撞在一旁的柱子上,禁不住闷哼一声。
容染大跨步向前,伸脚踹开两个丫鬟,走到棺木面前,却突然放慢了脚步。
“你没死对吗?你在骗我对吗?”
容染脸上的悲切之情越发浓重,眼睛里的热泪滚落,他伸手想去触碰棺木,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些胆怯。
如果真的是她,会不会怪自己打扰了她?火烧在身上那么痛,没有人去救她,她该有多么无助。
想到这里,心里的怒火便突然噌了起来。
“容珩在哪里?!让他出来!既然不能好好保护她,为什么要将她从我身边夺走!容珩!”
“主子。”宁弈跟在容珩身后,默默地抹了一额头汗。这容世子是疯了吗?
容珩静静地看着容染胡闹,看了一眼低声议论的人群,侧过头对着宁弈道:“请客人离开。”
“诺。”宁弈如蒙大赦,家丑不可外扬,这种小辈觊觎婶母的事情在场的人若是知道,那可是一个都活不了的。
“容儿生前礼敬兄嫂,长辈称赞,小辈亲近,你心中悲伤我可以理解,但如此随意妄为,恐伤了容儿的名声,再者与你也有大不利,这便是容儿也不想见到的。”
容珩提步走去,缓缓出现在众人面前。
原来是普通的侄子同婶母之间的关系,只不过昭容郡主生性善良,这点从方才请命过来吊唁的百姓就能看得出来,百姓都那般,那对待容染这个亲人,便是更加亲近了。
左右不过血缘亲情,容珩一句话便将众人胡思乱想的思路扯回了正道。
容染瞪着眼看着容珩,在他出现的那一瞬便紧紧地握着拳头。
“拜见丞相。”众人见礼,他们今日过来就是为了在容珩面前得眼,那些些风花雪月捕风捉影的事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大家起来吧。”容珩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道:“内子与长子不幸遇难,多谢各位今日过来吊唁,侧殿准备着清茶糕点,众位先去休息片刻。”
“多谢丞相。”
众人看了看大堂上站着的容染,感受着这对叔侄之间微妙的气氛,一个个心里清楚,丞相这是要处理家事来着,嫌他们在碍眼。
“各位,这边请。”宁弈伸手抓住别在腰上的剑柄,脸色冷凝。
众人心中猛地一凉,悻悻地跟着前面的人往外走。
大堂之上只剩下两具棺木和容珩容染两人。
容珩朝着棺木走去,突然伸出手按在棺盖上,用内力要将棺材打开。
“你干什么!”
容染一掌朝容珩挥出,容珩早有防备,侧身闪过。
“她是你的妻子,如今尸骨未寒,你怎么能这般对她?!”
容染脸上带着愤怒与心疼,怒道。
容珩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道:“方才不是你口口声声说要开棺验尸的吗?”
容染喉中一哽,瞬间便说不出话来,直直地看着容珩,看了许久,瞬间便泄了气,眼睛里的光芒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真替她不值,卷入这场阴谋之中,你心中却只有权力地位,她为了你而死,你却没有半滴眼泪。”
低头苦笑:“只是恐怕她也不愿见到我……”
容珩静静地看着他,不发一言,容染放下手,他突然明白,他永远都赢不了容珩,紫容就算是为了他而死也都是心甘情愿的,自己没有任何理由在他们夫妻之间插上一脚。
他一直都只是一个外人。
容染看着目光灼灼地看着棺木,似乎是想透过棺材再看紫容最后一面,他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她了。他不敢见,不能见。
见他已经没了方才的冲动,容珩才淡淡道:“成大事者,若是连妻儿都顾不得,要荣华富贵又有何用?”
容染猛地看向容珩,欣喜若狂。
她没死!
容珩目光复杂地看了容染一眼,道:“尘归尘,土归土,今日开始,你便当她死了吧,这也是她的心愿。”
容染与紫容之间的感情他一直不去处理不代表他不在乎,只是他相信紫容,相信她心里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今日便要给容染一个了断。
容染浑身一震,他看着站在面前的那个男人,心里有些无力感,就像以往的每一次,只要他站在自己面前,轻飘飘地说上几句话,他便无法否认。刚开始他是尊重的、敬佩的,可慢慢的,父亲让自己超过他,这种敬重的感觉便变成了敌意。
他知道容珩是认真的,他在宣示着自己的主权,他的妻儿不容他人觊觎。
漫天的羞耻感袭来,他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抬着如灌了铅一般的双腿,朝丞相府外走去。
南宫雪咬了咬牙,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棺木,提起裙子向容染追去。
后院
百姓们排着长队,给紫容上香,有些妇孺还偷偷抹着眼泪。
好心人没有好报,孩子还那么小,就要同母亲一起离开人世,真是造孽。
宁弈在一旁引着上完香的百姓到一旁吃饭。
“娈娈,肉已经掉在地上了,不要了,咱们不要了。”
一个小女孩正坐在比她人高上许多的椅子上吃饭,小手握不住筷子,夹起的一片素肉便掉在了地上,小女孩捡不到,正要朝一旁的哥哥求助,哥哥正狼吞虎咽,胳膊下意识一挥便打在了小女孩身上,小女孩从椅子上摔了下来,顿时便嚎啕大哭。
她的母亲忙将她抱了起来,一边拍着身上的灰尘,一边安慰道。
“是肉,家里吃不到肉,呜呜呜……哥哥欺负我……”
小女孩十分委屈,越哭越大声,小女孩的母亲忙向周围桌上的人道歉,十分尴尬。
女孩的哥哥也停下了筷子,知道自己做错事惹得妹妹不开心,便低着头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
“她婶子,这段时日燕都徭役赋税加重,孩子没吃上好的,大家也都知道,还是快抱着孩子吃饭吧,吃了这顿也不知道下顿是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