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南玉脸皮薄,出了门便甩开了手,在前方领路。
两人在聚义厅前面的演武场上,碰到了刚议事出来的杜非。
这厮也不知得了什么好事,满脸喜色,乐得嘴巴都咧开到了耳朵边上。
望见两人走来,杜非远远地挥舞着双手,兴冲冲大叫道:“左小哥,好消息,好消息啊!”
左少阳笑吟吟地迎了上去,挤眉弄眼地调侃道:“什么好消息?杜大哥早上出门捡到金元宝了?”
杜非愣了一下,笑道:“左小哥说笑了,金元宝算什么,饿了又能当饭吃。我这好消息可比金元宝值钱多了。”
左少阳骇然倒退两步,从头到脚看了他一遍,惊道:“莫非杜大哥终于抢回了个压寨夫人?”
杜非哭笑不得,点点头和宫南玉打过招呼。
他将左少阳拉到一旁,眉毛抖动,得意忘形地道:“左小哥,我就实话告诉你吧,这回撒出去打探消息的兄弟传话回来,打听到了一件天大的消息。有一支马队正在沧澜驿站修整,运送的都是白花花的米粮,估计明天会从山下经过,看样子是要运往勐罕镇。”
杜非伸脖子晃腿,将手指捏得咔咔作响,雄心勃勃地道:“我准备带领兄弟们在三尺剑道动手,狠狠地干一票,将其全部都劫下。”
“是该弄点粮食了。”左少阳叹了口气,道:“杜大哥,不瞒你说,我这些天看了好些病人,大多都是饥饿所致。整天吃的都是山茅野菜,再强壮的身子也得拖垮。再这样下去,迟早会饿死了人的。”
“左小哥说的是。前些日子还有人饥不择食,误食了毒菜,差点就全家老小都没命了。”杜非点点头,颇为赞同,咬牙:“这批米粮可是我黑风寨的救命之物,说什么也得拿下。”
左少阳有些好奇,也有些顾虑:“现在到处是饥荒,地主家里都无余粮,莫不是官兵的军粮吧?”
勐罕镇是沧澜边陲重镇,他以前经常混迹于此地,知道镇上驻有重兵把守。
左少阳好心提醒道:“杜大哥,沧澜虽然说天高皇帝远,但现在也是大理国地界。若是将勐罕镇驻守的官兵招来,就得不偿失了。”
杜非胸有成竹,微微笑道:“左小哥放心,兄弟们都打听清楚了。这批米粮来路不明,但绝对和官兵扯不上半点关系。想来是哪个地主老财从大理城囤积粮食,想运到沧澜发一笔横财。”
这厮脸色突然变黑,义愤填膺地道:“现在饥荒遍地,民不聊生。这些家伙不知开仓放粮接济穷人,竟然还起坏心囤积粮食,真是死有余辜。若是不劫富济贫,将它通通抢回来,我实在咽不下心中的恶气。”
左少阳看得好笑,我看是劫别人的富,济你的贫吧?
劫道就劫道,还说得满嘴道义,这杜大哥倒还真是个人才啊。
“剑道上我已经安排兄弟们盯紧了。”杜非望着左少阳,嘿嘿笑道:“方才议事,大当家还亲自安排下来,让左小哥你也跟着去。”
大当家这是在搞什么,黑风寨人手不够也不能拉我去当壮丁啊。
左少阳愕然,惊道:“杜大哥,我跟着去干什么?我这个人心地善良,做人过于老实本分,劫道这种九死一生的事情,真的不适合我。我看见血就头晕。”
他倒是没有睁着眼睛说假话。自己身子孱弱,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郎中。动手劫道肯定是不行的,用药劫色倒还可以勉强一试。
二小姐都被你骗到手了,你还心地善良,老实本分?杜非骇然瞪着眼睛,惊得下巴都快落地上了。
杜非惊讶地瞧了左少阳两眼,还未曾说话,旁边的宫南玉听到两人的谈话,却是不干了。
二小姐跺脚恼道:“爹爹也真是的,怎么让左大哥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呢?不行,我跟他说去!”
杜非看着二小姐的背影,拍拍左少阳的肩膀,面带惋惜之色,叹道:“左小哥,这二小姐对你还真是不错,也不知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看眼前这情形,以后抢来的压寨夫人,就没有你的份了。”
左少阳闻言大惊:“杜大哥,见者有份,有好处当然是有福同享,你说这话太无情无义了吧?”
这左小哥说话还真是惊天地泣鬼神。谁不知道你这小子下手贼快,早就和二小姐勾搭上了,害得人家整天往你那院子里跑,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你还当我们是瞎子啊?
只是,这二小姐可凶得紧,恐怕到时候抢个压寨夫人给你,你也没胆子接受。
杜非哈哈一笑,道:“左小哥得了二小姐鼎力相助,又有大当家另眼相看,飞黄腾达指日可待,恭喜恭喜!”
左少阳有些哭笑不得:“再飞黄腾达也是山贼,我还没有答应要入伙呢。”
又不是升官发财,有什么好恭喜的?杜大哥你说话真是越来越不着调了。
杜非眯着眼睛望着他,嘿嘿贼笑道:“大当家向来一言九鼎,言出必行,左小哥怕是想躲也躲不掉了。”
左少阳想了想,咬牙道:“杜大哥,你先等我一等,我先去给大当家复诊。说实话,我还真从没有见过劫道的大场面,跟着去见识见识也好。”
杜非站在演武场上,这一等可足足等了两个时辰,等得他头昏眼花,昏昏欲睡。
眼看着夕阳西下,左少阳终于从屋里急匆匆地走了出来。
杜非忙上前问道:“左小哥,大当家无碍吧?”
左少阳拉着他就往外跑,仿佛后面有恶犬追赶一般:“无碍,无碍,就是脾气大得吓人,我们快走!”
杜非一脸的莫名其妙,跟着他往前走,好奇地问道:“左小哥,你这是怎么啦?”
左少阳脚下不停,随口答道:“大当家身上的伤势已好了大半,只是元气大伤,还需静养。正所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我亲自操刀,给他熬了一锅猛药。”
“猛药?”杜非听得心惊肉跳:“左小哥你又用了什么奇药了?”
左少阳还未说话,杜非就听身后传来暴跳如雷的咆哮:“这是什么,地龙?这又是什么,闹龙花还是断肠草?哇,这么大一整条竹叶青!这里还有两只毒蝎子,一条大蜈蚣……玩意儿是人吃的药么?”
宫大当家那愤怒的声音,几乎聚义厅的屋顶都给掀翻:“那臭小子呢?玉儿,你别拦着我,拦着我也要问!就算你喜欢那小子,也不能这么护着他。他这是见色起意,要对你爹我下毒手,分明是想谋财害命啊!”
杜非吓得差摔了一跤,左小哥下得这副猛药,还真够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