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突然亮起了灯火,灯下站着个粉妆玉琢的夷装少女。
眉目如画,脸颊晕红,眼睛像是天边一抹弯弯的月牙儿,正笑意盈盈的望着他。
“朱蛛,你怎么来了?”左少阳惊喜得跳了起来,恨不得抱着她亲两口。
朱蛛俏生生地立在桌前,身形婀娜玲珑,柳眉秀眸,鼻梁挺翘,噘着红润若樱桃的小嘴,哼道:“你还说呢,我明明将无量宗的坏人都引开了,你怎么不知道跑,还被他们抓住了?你怎么这么笨啊?”
朱蛛神情似嗔似恼,似怒似怨,冲过来在左少阳胸口气哼哼地捶了两拳,伸手捏着他的鼻子。
“你真是个笨猪!”她又撒娇似地轻轻踢了左少阳一脚,脸色鲜艳如花,满是喜气。
左少阳摇头苦笑。我的傻丫头啊,在你引开他们之前,我早就被绑了票,成为人家俘虏了。
朱蛛头上粘着几张黄叶,浑身上下风尘仆仆,似是爬山钻林远路赶来。
左少阳心下感动得要命,伸手拿掉朱蛛头上的树叶,发香一股股钻进鼻中,心神荡漾。手掌顺势而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向小姑娘腰间缓缓抚去。
朱蛛感觉他的手不老实,脸颊上浮起一抹淡淡的嫣红,扬了扬秀眉,声音微微颤抖,惊道:“你……你要做什么?”
偷吃竟然被逮了个现行,太失败了!
左少阳闪电般缩回揩油的手,仿若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急忙倒了一碗凉茶水,殷勤地递到她嘴边:“渴了吧?来,先喝水。”
朱蛛一路上跋山涉水,早就已经口干舌燥,也不与他客气,一口气将茶水喝完,问道:“无量宗的坏人没有为难你吧?要不要我去把他们毒死,再放一把火将这里的房子全部烧掉?”
左少阳大惊。这小姑娘动不动就要杀人放火,还真是无法无天了,这还得了?
朱蛛从小就百毒仙子那女魔头教坏了,看来调教小姑娘改邪归正的道路,任重而道远啊。
女孩嘛,多学学伺候相公的绝活才是正事,整天打打杀杀成何体统?
左少阳苦笑道:“你别瞎想,他们对我倒是好得很,有吃有住地伺候着呢。”
“哼,这回就暂且放过他们。”朱蛛气气哼哼,似嗔似恼地白了他一眼,嘟囔道:“你倒是好,在这里有吃有喝,害得我整日担心。哼,要是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来救你了。”
朱蛛在山中风餐露宿,自己却在这里逍遥自在。左少阳自知理亏,心虚地干笑两声,得意洋洋地说道:“朱蛛,现在我已经是无量宗的人了,而且还是他们的师叔。”
“师叔?”朱蛛愣了一下,不满地撅着小嘴道:“这无量宗里就没有一个好人,武功又稀松平常。你加入无量宗做什么?”
我不是好人么?左少阳大汗,这小姑娘太记仇,将师叔我也给骂进去了。
朱蛛望着他,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带着点说不出的焦急和忧虑:“我师父来了。”
百毒仙子来了?左少阳大吃一惊,急忙问道:“她在哪里?”
朱蛛说道:“我在山间见过师父留下的标记了,她肯定是来找我的。”
左少阳呆了呆,心中突然间涌出一种难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百毒仙子来了,朱蛛也要走了。
朱蛛大眼睛忽闪忽闪,突然露出古灵精怪的笑容,拉着左少阳道:“我们还是去找我师父吧,让她教你武功!”
咦,这小姑娘胆子越来越大了,竟然想拐骗师叔我私奔?左少阳大惊,诧异地看了朱蛛两眼。
她可是烧了无量宗藏经阁的罪魁祸首。身上的先天之毒还将两个无量宗弟子给害死了。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若是被逮住,恐怕会被就地正法,凌迟处死。
师叔我刚入无量宗,根基尚浅,语轻言微,怕是保不住她周全。
左少阳急急点头,也觉得此地凶险,朱蛛不能久留,还是快些将她悄悄送走为妙。若是让宗内其他弟子看见,怕是想跑都跑不了。
他心里忍不住哀嚎一声。我被无量宗开恩特赦,洗清擅闯禁地的罪名,刚成为无量宗师叔,转眼就开始协助朱蛛逃跑。看来这同谋共犯是坐实了,跳进沧澜江都洗不清。
我与朱蛛相识在先,加入无量宗在后,于情于理,这不算是背叛宗门吧?
左少阳心中忐忑,一时间也想不明白。
朱蛛冒着九死一生的生命危险来救他,左少阳也不能将其置之险地而不顾。
左少阳拉起朱蛛的手,急急往门口走:“我还是带你去找你师父吧,若是你被抓住就完了。”
“嗯,嗯!”朱蛛自知罪孽深重,颇有同感,急忙点着小脑袋:“这边,这边,走窗户。”
方才她就是偷偷摸摸地翻窗户进来的,轻车熟路地又从窗户跳了出去。
左少阳想想有些不放心,怕无量宗弟子发现师叔不见了,寻找追来。忙找了笔墨,留了个字条:师叔有事外出,勿找!
这下应该没有后顾之忧了。左少阳将笔一掷,跟着朱蛛翻窗而逃。
无量宗镜湖宫临山伴水,房屋都是靠崖而建。山崖陡峭,高不可攀。屋子与陡崖之间,却有一条三尺宽深沟,做为排水之用。
两人撅着身子,循着排水沟,偷偷摸摸地往前逃去。
盘山四虎正在山门找无量宗的麻烦,叫嚣着要讨个公道。宗内的弟子都跑过去助阵,防守空前松懈。
两人弯着腰,从一排排房子后窗下溜过。畅通无阻,竟然没有人发现,逃命之行出奇的顺利。
经过一间亮着灯光的窗户时,左少阳听到了熟悉的舀水声音,忍不住抬头,悄悄往里面看了一眼。顿时眼睛瞪得浑圆,嘴巴张得老大,口水都流了三尺长。
只见屋里放着一只半人高的水桶,水气蒙胧。
桶中有个身形娇小的女子,背窗而立,长长的秀发披散肩上。玉背瘦骨如柴,但肌肤却雪白晶莹。在昏黄的灯光下,更显得粉嫩滑腻,闪耀着诱人的光泽。
她手里拿着葫芦瓢,正舀着热水,反手从瘦削的肩上哗哗浇下。扭动着腰肢,摇晃着小脑袋,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曲子:“洗呀洗呀洗白白……”
左少阳急忙缩回头,眨眨眼睛,神情哭笑不得。
真倒霉,竟然是这小丫头在房中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