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左少阳脚下的步法,已经有几分熟练。
他见对面黑猿紧紧跟着自己的节奏,自己右脚跨出,它便左脚后退,自己左脚后退,它便右脚跟进。
循环往复,丝毫不变。
左少阳眨眨眼睛,忽然间就有了坏心。
他突然往右侧迈出了一步,身体飘逸轻灵一转,却诡异地出现在黑猿的左侧,如是移形换影一般。
那黑猿见他突然变招,改变了节奏,有些措手不及。下意识地也跟着他,往左侧迈出一步。
谁知它前后倒退自如,却不会左少阳这左右移形之法。脚下一个趔趄,右脚踩了左脚,一下子就慌了神,又急忙往回走,左脚又踩了右脚。
突然间踉踉跄跄,似乎变得连路都不会走了,足下顿时乱了阵脚。
左少阳终于逮到了机会,大喜过望,冲上前去抬手就给了它一拳,擂在胸口之上。
敢吃朱蛛豆腐,找死啊你!
敢情黑猿陪着他玩耍了半天,这厮对它偷吃朱蛛豆腐的事情,仍然恋恋不忘。
殊不知他这一拳,正如黑冠长臂猿见面时的打招呼方式,乃是一种极为独特的亲昵行为。
那白冠黑猿似是愣了一下,它打招呼的方式,比左少阳更为简单直接,也更加粗暴热情。
它猛然扑上来,将左少阳按在地上,凑着嘴唇,啵啵亲了他一脸口水,算是认可他这个同类了。
这才站起身对着朱蛛嚯嚯叫了两声,心满意足地扬长而去。
左少阳脸上沾满了黑猿的口水,躺在草地上愣了半天,终于回过神来,忍不住哀嚎一声。
忒娘啊,我被一只畜牲非礼了!
他脸上那表情,就如同活吞了几十只苍蝇,又恶心又难受,呸呸急吐两口吐沫。火急火燎地冲到溪边,捧着水往脸上冲涮。
左少阳蹲在溪流边上,洗了数遍,仍然感觉脸上似有粘粘糊糊的感觉,鼻端也还能闻到一股股的怪味,浑身上下不自在。
朱蛛凑过了过来,笑靥如花地说道:“黑黑亲你是因为喜欢你,它没有半点恶意的。”
“就算没有半点恶意,也是相当恶心。”左少阳心中烦恶,又往脸上泼了把凉水,恨恨咬着牙,一肚子的怨气:“我的清白贞洁都毁在那畜牲嘴里了。”
他说着突地伸出手来,五指诡异地扭动,将朱蛛抓了过来,把她的小脑袋按在腿上:“来,我帮你也洗洗。”
方才这一手,他自然而然地就使出了封脉截血手的功夫,手法巧妙而玄奥。
朱蛛连半点反应都没有,便落入他的手中。
她轻轻挣扎一下,便乖巧地伏在他腿上,侧着半边俏脸,笑嘻嘻地问道:“黑黑厉害吧?”
左少阳愤愤不平地哼道:“若是下回遇到,一定要再痛揍那畜牲一顿,将它打得跪地求饶。”
“它若是真跑起来,我都追不上,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就更别说了。你就使劲吹牛吧,咯咯……”朱蛛瘪瘪嘴,白了他一眼,甩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竟然小瞧我,三天不收拾,你这是要上房揭瓦啊。
左少阳恼羞成怒,狞笑着伸出魔爪,在朱蛛晶莹如玉的耳垂上捏了捏。
朱蛛就似一下子被拿住了命门,轻轻哼了一声,浑身颤抖一下。俏脸变得绯红鲜艳,粉颈上浮起一抹嫣红。
她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眼波流转,闪过几丝淡淡的妩媚,含情脉脉地望着他。
左少阳瞧得呆了又呆。咦,这小姑娘什么时候学会勾引人了,要不要非礼一下呢?
正在这时,耳边却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咳,咳,这位小兄弟……”
这一声起得甚是突然,就像是平地里响起一声惊雷。
左少阳瞬间浑身绷紧,吓得汗毛都竖了起来。
只见不知何时,面前已经站着两个三十多岁的白衣人。
二人背负着一对鸡爪似的奇形兵器,年纪一般大小,相貌也是一般模样,俱是长得浓眉大眼,相貌堂堂。看样子竟是一对孪生兄弟。
“很抱歉打扰二位。”其中一人对着左少阳抱了抱拳,脸带歉意地笑了笑,彬彬有礼地道:“我兄弟二人来自鸡足山,想前去无量宗,不知该往哪边走?”
原来这两个家伙是山中问路的,倒是差点将我给吓个半死。
左少阳长长地吁了口气,也看不出两人的武功深浅。却可从他们身上感到一种高山仰止的强大气势,武功肯定比自己要高出数倍,这种高人绝对惹不起。
他心下恼火未歇,却也不敢糊弄两位高人,老老实实地伸手指了指方向,道:“从那边一直往上走,翻过两座山梁便是。”
“多谢小兄弟了!”那白衣人又抱了抱拳,转身刚要走,突地又回过头问道:“看小兄弟这身打扮,莫非是无量宗弟子?”
左少阳愣了一下,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心下急转,万一这两人是到无量宗寻仇,连累到我,那可不太妙了。想到这里,复又飞快地摇了摇头。
他这番动作,原是出于本心,点头摇头自然而然,丝毫看不出故作。但是在两个白衣人眼睛里,却是另有一番滋味。
两兄弟相互望了一眼,同时转头看看脸色通红的朱蛛,又满怀深意地看着左少阳笑了笑。
那笑容中带着一种奇怪的意味,看得左少阳羞愤至死。
让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诱拐未成年少女私奔的无耻之徒。
“告辞了!”两兄弟突然纵身腾空而起,像是两只白色大鸟,从左少阳头上的树梢飞掠远去。
会轻功了不得起啊,我最恨别人在我头顶上飞来飞去了。
左少阳看得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对着空中狠狠地吐了口吐沫,气哼哼地拉着朱蛛就走。
走了几步,左少阳心里又实在忍不住了,开口问道:“朱蛛,你的轻功是怎么练成的?”
朱蛛脸上红晕未尽,犹自有些羞涩,摇头道:“我也说不清楚到底是怎样练成的。”
她歪着小脑袋想了想,说道:“师父说我三岁的时候,整天在院子里追着小麻雀玩,可是它们都怕我,见到我就往高处飞,所以我就越追越远,越追越是身形轻巧,不知怎么回事就会轻功了。”
左少阳听得瞠目结舌,顿时深受打击。
人家朱蛛三岁就会轻功,我那时候,恐怕还趴在地上玩泥巴,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