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量宗摆出的各种奇药,品质保证,口碑极佳,深受在场武林同道的认可和好评,人潮汹涌而至,无形之中又带动了无量山药材的出售。
天色未黑,摊上的好东西已被众人抢购一空,只剩下几株寻常药材无人问津,孤零零的摆在竹席上。
白花花的银子滚滚而来,摊子后面的无量宗弟子怀中鼓实,塞满了银子。赚了大钱之后,一个个笑逐颜开,如同过年一般欢天喜地。
左少阳半途溜了号,叫了独孤无胜帮忙,给辛宛儿施了针,小丫头在后面安静修养。
刚从竹棚里间走出来,陈志南就迎上来,拉着左少阳报喜:“师叔,好消息啊,咱们这回发大财了!”
竹棚里的无量宗弟子见到左少阳,恋恋不舍地从银堆上挪开眼神,急忙站起身,满脸喜气,恨不得冲过来抱着师叔亲两口。这都是师叔英明神武,领导有方啊,两天就赚了这么多大钱,可以抱着银子睡大觉了。
左少阳看了一眼角落里一大堆银子,边上还有杂七杂八的无数丹药宝物,眼睛晃得有点疼,激动得双手直搓,惊喜问道:“赚了多少?”
陈志南满脸通红,双目放光,办着手指将盘点好的家底,一样一样详细禀报:“这回师叔拿出来的凝气丹和各种奇药占了大头,总共收到银子六万二千两,金子五千余两。此外,还有各种冲抵银子的天材地宝,各门各派的丹药,不计其数,价值不好估量……”
武林中人混口饭吃不容易,并不是人人都财大气粗,随身带着几百两银子跑江湖。能拿出五百两银子买一颗凝气丹的人,大多都出自名门世家,出手大方,根本没将银子当回事。
无量宗地处无量山腹地,甚少出门行走江湖。按照左少阳的指示,只要是宗门用得上的宝物,来者不拒,什么都收。
当然了,那些上了年份的天材地宝,或是极为罕见的好药,大多都进了他的铁指环中,无耻地占为己有。
好东西到了师叔手里,转眼便不翼而飞,影子也见不着。无量宗弟子惊骇之余,只能暗自感慨师叔本事通天,这偷东西的手段神出鬼没,无迹可寻,神奇得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既然防不胜防,大家都睁只眼闭只眼,也就不去管了,随师叔自己去折腾。
左少阳捞了不少好处,又赚了银子,皆大欢喜,满意地点点头,抚掌笑道:“好,好,这回我无量宗三五年内衣食无忧,宗内弟子总算不必整日为生计奔波,可以安心练功了。知道一个宗门什么最重要吗?一是财力,二是实力!大家回去一定要努力练功。”
无量宗弟子聆听教诲,暗自点头。师叔这话说得太忒娘有理了,整天出门爬山采药,累得倒头就睡,谁还有心思练功啊。
陈志南笑道:“还是跟着师叔有前途,轻轻松松就赚了这么多银子。历次我们无量宗参加药市,辛辛苦苦几百里带来的药材,只赚了几百两银子,和这回根本没法比。”
按你们以往的做法,药材论斤卖,能赚到大钱才是怪事。左少阳心中得意,指着竹棚里一大堆金银宝物,笑道:“志南师侄,这么多银子摆在这里,白花花的,几十丈外都晃得人眼花,是个人瞧见都会眼红,不怕招贼吗?”
左少阳随口说笑,陈志南却神情大为紧张,急忙挥了挥手,正色吩咐道:“师弟们,今晚都别睡了,守好银子是当务之急。大家要打起精神,千万不能出差错!”
左少阳大汗,看着陈志南的眼神变得有些古怪。守着银子不睡觉,亏得你想出这馊主意。
独孤无胜出身名门世家,金银珠宝见得多了,瞧了一眼便没了兴趣,径自到左白衣身旁坐下,闻言也忍不住悄悄嗤笑一声。这无量宗真是穷怕了,只有穷鬼才拿这些黄白之物当宝贝。
陈志南不知自己被鄙视了,焦躁地踱着步,神情十分发愁:“师叔,东西太多了,不好运回去啊!”
左少阳瞪大眼睛,惊道:“你是打算将这些东西全部运回无量山?”
陈志南狠狠地点着头,振振有词道:“师叔,这些东西来之不易,都是宗门赖以生存的基础,当然要运回镜湖宫藏好了,才能让人放心。”
左少阳听得目瞪口呆,这么多金银宝物,加起来少说也得有几千斤,就算是每人扛五百斤,赶几百里山路,搬回镜湖宫,不累死也得累出病来。这土包子真是钱多人傻力气大,让人实在无话可说。
二虎伤势已好,在旁积极出着主意,凑过光头小声道,:“要不,我们找威远马帮运回去?”
陈志南一拍大腿,笑道:“二虎师弟说得倒是个好办法,师叔你看这么做可以吗?”
左少阳突然发现银子多了也是个麻烦事,苦笑道:“沧澜十山九匪,你就不怕沿途贼惦记?”
陈志南摇了摇头,哈哈笑道:“师叔你多虑了!你不在宗门这两月,无量山中的山贼,大多归顺我无量宗。不听话的几个山头,我们坚决贯彻师叔你的指示,早就铲铲干净。他们可以劫别人,却没有胆子敢动我无量宗的货。”
左少阳愣了愣,这些家伙动作还挺快,师叔我还未亲自动手,就将事情办完了。
陈志南神情诡异地看着二虎,挤眉弄眼笑道:“师叔,威远马帮那当家的王大小姐,正与二虎师弟眉来眼去,这回我们的药材,就是威远马帮运来的。出发前两日,他们两人还偷偷摸摸携手出游,在镜湖之上荡舟赏月呢。听说王大小姐至今还滞留大理城,恐怕是和二虎约好了,要一起回去故地重游。”
嘎你娘,二虎这家伙下手挺快,荡舟赏月都搞出来了。这对狗男女,肯定在湖中洗了鸳鸯澡,进步神速啊!
左少阳诧异地看了二虎一眼,顿时对他刮目相看,嬉皮笑脸问道:“二虎,当初你和那王大当家打得不可开交,拼得你死我活,怎么转眼间又搞上了?”
师叔这个搞字用得好啊,寓意深远,让人听得热血沸腾,心神俱往。
二虎听出师叔口中调侃之意,脸色涨得通红,搓着双手,脸泛红光,活脱脱就是一个色迷心窍的大尾巴狼,露出几分难为情的神色,腼腆道:“不打不相识嘛!师叔,是她先纠缠我的,弟子无辜啊!”
无辜你老母,人家女人都倒贴上门了,你还怕个球啊!这家伙得了便宜还卖乖,很有师叔我无耻的风范。
左少阳哈哈一笑,拍拍他肩膀,道:“二虎,师叔现在给你个艰巨的任务!”
二虎对左少阳崇拜有加,急忙站直了身体,正色道:“师叔请吩咐!”
左少阳眨眨眼睛,嘿嘿笑道:“你马上去大理城找王大当家,让她带着人马火速赶来,这趟差事就交给威远马帮了。”
师叔这任务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办的,实在太艰巨了。不过,我喜欢!
二虎听得眉开眼笑,光头油光可鉴,眼睛闪闪发光,哧溜急吞一口吐沫,拍着胸膛道:“师叔放心,弟子马上去办!”
陈志南望着二虎急不可耐地跑出门去,摇头苦笑道:“遇上王大小姐,二虎师弟这辈子有罪受了。上回就被那母老虎又打又骂,差点就跪地求饶。啧啧,亏他还喜不自胜。”
左少阳见识过王大小姐的脾气,那可是一条威武雄壮的真汉子,丝毫不觉得意外,失声笑道:“打是亲,骂是爱,爱到极致用脚踹。老婆要打相公,皇帝老子都管不着,瞎操这闲心干嘛。你没看见二虎这家伙乐在其中吗?”
师叔似是此道高手,妙论无穷,说得合情合理,陈志南听得瞠目结舌,竟找不出任何破绽。
左少阳想了想,又说道:“正所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无量宗弟子好多已到婚配年纪,今后还是多招点女弟子吧。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嘛。”
师叔为门中弟子幸福生活着想,陈志南佩服不已,苦笑道:“师叔你忘了,我们无量宗的武功,凌厉刚烈,并不适合女子修炼。况且我无量宗久居深山,条件艰苦,招来的女弟子恐怕还没有养熟,就跟着别人跑了!”
左少阳眼珠子一转,贼眉鼠眼地笑道:“师叔我从药王谷搞到了几门内功,正适合女子修炼,这事倒是不难。关键是怕宗内男弟子不解风情,回头让他们主动一点,多和女弟子走动交流,献献殷勤。大家有空练练双修功,一起研究,共同进步嘛!”
陈志南满头大汗,双修功都搞出来了,以师叔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这种荒唐事还真干得出来,不得不防啊。
左少阳突然想起一事,沉吟一下,正色道:“大理皇帝派出天龙寺高僧,要联合各门各派成立武林联盟,签生死状,在擂台上了结江湖恩怨。这本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可对我无量宗可不算好消息,我们不得不未雨绸缪,早做打算。大家还是商量一下怎么应付吧?”
陈志南也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沉默不语。无量宗仇家太多,宗门两位一流高手闭关未出,要是有人当场找无量宗麻烦,单凭大师兄一人,肯定抵挡不住。
左少阳也很郁闷,心中甚是憋屈。
这是一个群魔乱舞,内功昌盛的时代,江湖弱肉强食,成王败寇。每回都是别人拉帮结派,气势汹汹上门来找麻烦,恨不得将无量咬下一块肉来。
无量宗弟子功力低微,受了欺负只能忍气吞声,忍辱偷生,是个人都觉得生不如死,憋屈得难受。
左少阳心中悲愤,奈何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没有力挽狂澜之力,惨然笑道:“这种事情,躲也躲不了,迟早要面对,与其整日在恐惧中生活,还不如趁着这回武林大会,来个一次了结,以绝后患。”
陈志南点点头,苦笑道:“师叔说得有道理。可是我无量宗势单力薄,恐怕要吃大亏。”
左少阳细想一番,摇头道:“其实我们也不用太悲观,别的门派来的高手也不多,事情大有可为。白衣,你内功修为已经无限接近一流高手,足以独挡一面。师叔我再往你剑上抹点见血封喉的毒药,伤之即死。到时候你下手要狠,出招要快,首先来个杀一儆百,我看谁还敢轻举妄动。”
师叔嘿嘿阴笑,杀气腾腾,陈志南激灵灵打了个寒战,心中大为吃惊。师叔还真是什么事情都敢干啊,剑上抹毒这种无耻招数都使得出来,也不怕武林同道耻笑。
左白衣也觉得师叔此举有失高手身份,腾地站起身来,义正言辞道:“师叔,剑上抹毒,历来是邪魔歪道所为,此种做法有失光明磊落,为正道中人不齿,向来都是江湖大忌。咱们这样做,恐怕会引起公愤,得不偿失!”
武林中高手无数,这些老江湖见多识广,眼光毒辣,看来用毒风险太大,这条路行不通。
左少阳呆了呆,一身用毒之术没有派上用场,颇感遗憾,无可奈何地苦笑道:“那咱们就只能谦虚谨慎,戒骄戒躁,君子动口不动手。到时候能动口绝不动手,跟我耍嘴皮子,师叔我还没有怕过谁。他们和我说老子,我就和他们说孔子。他们和我说孔子,我们就和他说孙子……”
又是老子又是孙子,陈志南被他绕得有点头晕,不过对师叔这张嘴,能将死人都说得活过来,口才甚是了得,舌战群雄不在话下,让人很有信心。
左少阳望着闭目养神的独孤无胜,面色狰狞,咬牙切齿道:“要是我无量宗这样低调做人,他们还步步紧逼,不依不饶,那就是欺人太甚,怨不得师叔我发彪。独孤兄,到时候麻烦你替我无量宗出手,用独孤九剑打得他们当孙子!”
陈志南听得这话,顿时心悦诚服。师叔老谋深算,打得一手好算盘,又想借刀杀人了。这招借力打力,用得炉火纯青,比起青牛派的隔山打牛神拳厉害多了。
独孤无胜面无表情,静静听着无量宗弟子商讨宗门大事,做人做得这么憋屈,心里也有些同情左少阳。闻言睁开眼睛,豪爽点头道:“没问题,遇上高手留给我!我也想见识见识沧澜武林高手的绝技,正愁找不到机会出手呢!”
这家伙雄心勃勃,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战斗狂人,无时无刻不想着找高手干仗,人才啊!
左少阳老怀大乐,得了独孤无胜的亲口许诺,喜上眉梢,笑道:“独孤兄,从现在开始,你的身份就是我无量宗的执剑长老,出手名正言顺。谁敢跳出来说闲话找事,就是扒开骨头想找碴,你可以放开手脚狠狠削他!”
陈志南骇然张大嘴巴,作声不得,心里又是吃惊,又有点好笑。
师叔拉拢人才不遗余力,真是煞费苦心了。执剑长老是什么玩意儿?听都没听说过。师叔巧舌如簧,张嘴便来,完全是在空手套白狼,三言两语就将独孤无胜拉下了水。
左少阳运筹帷幄,脸上说不出的得意,仿佛一下子变成一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将军,摇头晃脑哼道:“我左少阳文武双全,面对流氓,我就是文人,遇上文人,我就是流氓。正所谓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榻上认识娘们,榻下认识爷,还有猛将独孤兄在旁助阵,还怕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