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蕃国师愣了半天,脸上带着狐疑,义正辞严道:“我魔宫弟子,都是精挑细选的意志坚定之人,况且魔宫圣火神圣无比,非圣洁之人不能侍奉,你还没有这个资格!”
日啊,竟然被严词拒绝了!左少阳愕然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拉下脸皮委屈求全,居然连当奶妈都没有资格,这忒娘叫什么个事啊?真是越来越混回去了!
左少阳眨巴着眼睛,满脸谄笑道:“国师你误会了!你急于要用青冥地火喂养圣火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这样蛮干也不是办法。我倒是有个想法,不知该不该讲?”
土蕃国师面无表情哼道:“有话就说!不过本国师火眼金睛,我劝你少打什么鬼主意。”
“那是,那是!”左少阳急急点头,神情严肃地望着他,正色道:“国师有所不知,在下练了一种神奇的火诀,可以汲取世间烈火,为我所用。那青冥地火钻进体内,已与在下的内力融为一体。如果国师用魔宫圣火,强行从我体内抢夺吸取青冥地火,最终的结果是玉石俱焚,功消火散。青冥地火化整为零,逃逸于天地之间,误了国师大事,那就得不偿失了。”
土蕃国师呆了呆,盯着左少阳看了半天。这黑脸小子说得有理有据,合情合理,弄死了他,确实风险太大,忍不住点头道:“有道理!”
左少阳见国师颇为意动,暗自松了口气,还真怕他来狠招,将自己开膛破肚,强行取出青冥地火。
这蕃僧心狠手辣,削脑袋像是砍瓜切菜般简单,根本没有拿人命当回事,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左少阳一看事情大有商量的余地,挣扎着凑近了一些,趁热打铁,腆着脸皮道:“在下所练的火诀,既然可以汲取青冥地火,将其纳入丹田,自然也可以运功凝化出火焰,用来喂养圣火。国师不妨将我的丹田禁锢解开,我当场演示一番,便知真假!”
魔宫火宗以火为主,原本就是用火行家,土蕃国师还从未听过有人能将火玩得这么出神入化。心下将信将疑,却又有些好奇,伸手往左少阳丹田上方疾点了两指。
左少阳心神大震,突然感到丹田之中的内力又回来了,只是无量神功运转得极为缓慢,不及原来的十之二三,心中忍不住破口大骂。这老狐狸倒是谨慎,只解开了三分,还留了后手,太忒娘难缠了。
土蕃国师瞪着眼睛,冷冷哼道:“你中了我魔宫封血大法,千万不可用力过猛。快将你那火诀的本事使出来看看。”
事关自己的小命,左少阳也不敢糊弄,急忙将火焰调到丹田中间,使出了弹指神通。一股火气从丹田冲出,指尖“腾”的一下子燃起了一朵红中透青的小小火苗。
土蕃国师惊骇莫名,两眼精光一闪,面色大喜,急忙将铜灯移了过来。
一股怪异的吸力传来,左少阳感觉指尖猛地一疼,就似有人掐住了指筋,狠狠往外拉扯了一下。一股股青色火雾,从火苗中剥离出来,缓缓飘向了魔宫圣火。
土蕃国师惊喜道:“此法甚妙!小子,喂养圣火的光荣任务,就交给你了!出了差错,本国师唯你是问!”
左少阳捡回一条小命,心中突然有种劫后余生的窃喜。这充分说明,艺多不压身,平时多学点本事,关键时刻可以保命。
他很有觉悟,心在滴血,却强颜欢笑道:“国师放心,在下定然竭尽全力!”
土蕃国师见他识相,满意地点点头,突然良心发现,笑道:“你继续运功喂养圣火,我去找些吃的给你。”
这忒娘是打算将我圈养起来当鼎炉啊!左少阳欲哭无泪,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咬牙点了点头。
土蕃国师出去后,左少阳急忙运功查看了一番。
身上气血被封住,经脉如常,却半点力气都没有。这魔宫封血大法,手法诡绝怪异,绝不同于寻常点穴功夫,倒有点像杜非所中的西域点血手。
穴道被点,一般两个时辰之后,便会被气血冲开,行动自如。可这魔宫魔技甚是厉害,恐怕能封个十天半月,已不见得能解开,就像杜非那厮,中招之后,内力整整被封了十年,何等凄凉!
左少阳哀叹一声,一下子心已凉透,血都开始慢慢变冷。这种以内力喂养圣火的举动,与割肉喂鹰一般,简直就一种生不如死的折磨,何时是个头啊!
铜灯在三尺之外,魔宫圣火传来一股股吸扯之力,不停地吞噬青冥地火幻化出来的火气。
左少阳恨得牙都痒痒,突然惊恐地发现,弹指神通运转得越来越快,竟然有停不下来的势头,源源不绝地往外输送青色火气。
左少阳郁闷得吐血,差点就当场崩溃。
嘎你娘,我好心用内力喂养你,你却忘恩负义,想将我一口气吸干。细水长流,一口气吃不成胖子,这些大道理没听过过么你?
既然你恩将仇报,就别怪我出狠招,下狠手了!
左少阳又惊又恐,勃然大怒,双眸内闪现出两朵青色的燃烧火焰,稍显既逝。恼火地闷哼一声,强行运功阻止弹指神通运转,无量神功却开始发威,火诀往外汲取火气。
魔宫圣火似是吓了一大跳,那朵诡异的火焰颤抖了两下,火苗往后一缩,离左少阳远了一些。
咦,这小东西竟然害怕火诀?
左少阳瞧得惊诧不已,心中突然有些明悟。自己的火诀与上古仙术同源,能汲取天下异火为我所用,这魔宫圣火再强大,也有被汲取炼化的危险。
这下左少阳来了兴趣,脸上带着狞笑,露出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火诀运转速度缓缓加快,一股股吸力转着旋涡,往魔宫圣火笼罩过去,摆明了要仗势欺人。
魔宫圣火感到了巨大的威胁,火焰往中心一收,火苗缩回铜盏之中,打死也不冒出头来。只剩那铜灯安然立于地上,稳如泰山!
不会吧?左少阳愕然,做梦也没有想到它有这一招。这小东西真成精了,受了惊吓,竟然跑进灯盏里躲起来了。
左少阳正愣神间,土蕃国师提着个食盒进来,瞧了一眼,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欺负魔宫圣火之事,左少阳是万万不敢透露半点口风,脸上装出精疲力竭的模样,有气无力道:“国师,圣火吸收了太多青冥地火,吃得太多,正在消化。”
左少阳一副瘫软无力的模样,似是内力消耗太多,已累得趴下。
土蕃国师将食盒放在他面前,疑惑地凑到铜灯前,半眯着眼睛瞧了一眼。
圣火在灯盏内跳跃不停,似乎强大了许多,精神十足。
国师终于露出几分喜色,双手捧起来就往外走,回头望了左少阳一眼,难得客气一回:“辛苦了!”
接下来数日,土蕃国师捧着铜灯,每天都按时来石室找左少阳喂养圣火。
左少阳身上的禁制毫无松动迹象,当着他的面,也不敢耍诈,老老实实地运功逼出青色火气,让圣火吞噬。心中哀嚎不已,我忒娘真成奶妈了啊!
不过也并非毫无收获,至少左少阳任劳任怨的态度,终于赢得了土蕃国师的几分信任,两人之间已形成了默契。况且,长时间调用丹田火焰,熟能生巧,火诀用得越来越纯熟,这也算是身陷牢笼之中一点小小意外惊喜。
石室里暗无天日,左少阳闲着无事,平时唯一的娱乐活动,就是在自己身上找乐趣。不停运功往体内经脉探索,试图找出土蕃国师所用手法的破绽。
要想土蕃国师大发慈悲,放自己的走,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要想活命,只能靠自己了。
又过了几日,土蕃国师却再也没有露面,也不知去忙什么大事,来人换成了多尔泰。
这家伙头大脖子粗,脑袋有些不好使,却是个有仇必报的狠主。先前被扇了几十个大耳刮子,与左少阳仇深似海。一看见左少阳就来气,有事没事,先扇两巴掌,踢上两脚,出手极狠。
左少阳泪流满面,立刻又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挨了不知多少拳脚。却惊喜地发现,这些拳脚也不是白挨,也不知多尔泰打错什了地方,土蕃国师在自己身上所用的魔宫封血大法,隐隐有松动迹象。
这个意外发现让左少阳惊喜若狂,马上意识到,忍辱负重了这么久,逃出生天的机会,终于来了!
正所谓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我呸,说错了,总之上天待我不薄!
左少阳不露声色,暗地里去加紧时间破解身上所受的禁制,等待机会。
这天,多尔泰来得晚了一些,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持着铜灯,悠然自得走进了石室。抬头便看见左少阳侧身伏在地上,白眼上翻,浑身颤抖不停,手脚抽搐,嘴边已吐了一滩白沫,似是羊癫疯发作了。
多尔泰吓了一大跳,迅速将食盒和铜灯放在地上,几步就跳了过来。伸手一把掐住左少阳下巴,脱下鞋就要往他嘴里塞,阻止他咬断自己的舌头。
左少阳双眼精光一闪,暴跳如雷。嘎你娘,竟然把臭鞋往我嘴塞,太过份了啊!
多尔泰瞧见了左少阳眼中凶光,愣了愣,顿感大事不好,吓得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左少阳的左手已飞快伸出,诡异地绕到多尔泰颈后大椎穴,轻轻一戳一揉一按。
“你……”这一下变故来得突然,多尔泰猝不及防中了封脉截血手,双眼睁得像牛眼似的。眼中带着惊讶与不敢相信的神色,轰然倒下。
左少阳偷袭得手,得意洋洋地嘿嘿一笑,咬牙往自己双腿上狠狠戳了几下,又在胸口疾点几指,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多尔泰浑身血液似已停滞,脑袋却依然清醒如常,瞪大眼睛骇然道:“你……你竟能自己解开魔宫封血大法?”
左少阳神气活现,伸脖子晃腿,活动开血脉,脸上带着鄙夷,不屑道:“你们魔宫封血大法,不过是从封脉截血手中演变出来的雕虫小技,遇上我这会使封脉截血手的小祖宗,就是小菜一碟,没有什么值得惊奇的。说吧,你折磨了我这么久,风水轮流转,这回落在我手里,你是想躺着死,还是爬着死?”
多尔泰听得心惊肉跳,咬牙道:“少啰嗦,要杀要刮随你便!与我魔宫作对,你也绝对没有好下场!”
咦,这家伙还有几分骨气!左少阳愣了愣,心中已想好了数十种让多尔泰生不如死的手法,好让他做鬼也记住得罪自己的下场。
正在这时,门外却传来说话的声音,似是有人正往这边走来:“情况有变,快去将多尔泰叫来!”
左少阳已是惊弓之鸟,唯恐又被人堵在石室中。逃命要紧,也顾不得收拾多尔泰了,闪身就出了门,临走还将那盏样式古怪的铜灯随手顺走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左少阳焦急万分,四下瞧了一眼,转身逃进了另一处通道。
鬼宗鬼王殿就像个地下迷宫,通道弯弯曲曲,极为复杂。左少阳两只耳朵都竖了起来,紧惕地听着的动静,战战兢兢往前走。
鬼王殿灯火常年不灭,却连鬼影都见不到一个。左少阳猫着腰,放轻了脚步,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数百丈,突然看见角落里有一条石阶,直直通往上方。
这莫非是出去的通道?真是天助我也!
左少阳喜上眉梢,几步便蹦上了台阶,往上走了三丈,头顶上终于出现了一道木门。
说是木门,倒不如说是一扇尺余宽的隔板。上面还有道锁,似是一处只出不进的地方。
左少阳也不多想,借着铜灯昏暗的灯光,用黑剑将铜锁撬开,推开木板就钻了出去。
左少阳成功自救,逃出了地域般的鬼王殿,回头望了一眼,心有余悸,恨恨地将木板关上。
外面是间屋子,散发着一种奇怪腥臭的味道。左少阳捧着灯盏,刚转过柱子,便见两只眼睛吃惊地瞪着他。
那人骇然倒退两步,大喝一声:“你是何人?深更半夜不睡觉,跑到敬事房干什么?”
嘎你娘,敬事房不就是生产死太监的地方么?
我这是跑到大理皇宫中来了?左少阳大惊:“哎呀呀!这位公公英俊挺拔,做太监做到长胡子这么有突破性,真是了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