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秋冬二女是官宦出身,在家似以文弱白皙为美,如今长了半个头的身高,身上隐现肌肉线条。
练武入门后,武夫的身体大多如此。
不过底层女子不在意身上肌肉明显,可没钱练武。
中层女子在意身材,父母大多也不愿耗费钱财,培养出一个注定要嫁出去的女儿。
高层女子数量稀少,想练武却未必有天资,更不一定能坚持吃苦。
绝大多数女子都不用烦心这个问题,却未必是好事。
而玉龙山谷与世隔绝,需要自食其力,收获粮食,制造器物,还面临可能“刷新”诡物的威胁,自然没谁想走文弱白皙的传统美女路线。
哪怕秋冬二女也不例外,毕竟再漂亮不也要挑水劈柴,割草做饭?
也就秦大小姐基本不做这些杂活,这是杀诡“首席”该有的待遇,充分证明练武的必要性。
话说回来,如今顾恪已得到了被“熟视无睹”的待遇。
像最初春夏秋冬洗衣,他才远远喊一声,她们就羞得端起衣物就跑。
如今穿着单薄的单衣在他面前干活走动,却无人在意。
这,并非单纯的熟稔。
顾恪其实早有察觉。
虚空大自在无相真经50级后,不光小满对他更为亲近,连小萍儿对他习惯性敬畏都少了许多。
梅兰竹菊、春夏秋冬,包括秦大小姐和柏姐姐在他面前,也不再那么矜持。
对此,他私下问过两小。
小满一脸茫然地眨眼:“有么?老顾,我一直和你最要好啊。”
小萍儿却做了一个形容,最早只把他当做地主老爷般“尊敬”,然后像是村里的乡亲,如今则是家人。
小满听了,还是对后半句表示了赞同她可从没把顾恪当成地主老爷。
顾恪自然明白,掌握自己生杀大权的上位者与关心爱护自己的亲人,区别就在于安全感。
再去单独问了柏素清,她面色微妙地打量着他,若有所思地点头:“确实如此。细想来,签订契约前我对你的防咳咳,就感觉很放心。”
顿了顿,她突然问到:“是你对我用了法术?”
顾恪哭笑不得,将无相真经的作用大致说了下,但却没提感知力的存在。
没谁愿意自己能被随意窥视,就像上一世没谁喜欢自己家里被偷偷装上隐形摄像头一样。
哪怕他保证不乱感知,可这能力就跟和平武器一样是否使用并不是重点,有没有才是。
柏素清恍然,旋即微嗔:“你这明明是仙法吧,偏要来练武做甚?”
顾恪无奈:“它又不能直接便粮食和工具,每样不都得我们自己做。力气大,身体强壮,学好了干活快几倍呢。”
柏素清无言以对:果然,练武与你而言就是干活专用。
至此,无相真经的另一大隐藏功效有露出端倪,那便是让旁人的潜意识觉得顾恪亲切无害,如同开了亲和光环。
众女在他面前随意谈笑走动,只是这种亲和光环的“日常功率”而已。
若他有意为之,甚至可以让她们将自己当作景物的一部分,自然融入其中。
即便站在青石浴缸浴缸旁,里面的柏姐姐也是“看见了,但又没有完全看见”的状态。
当然,这只是举例。
他从没干过这种事,之前感知力暴涨,过于活跃而不能完全指控,该“看”的都“看”过了。
此刻眼前赤柰如火,皓肤如雪,春色碧空,少女衫薄。
吃过赤柰的春夏二女找来。
夏岚开口便问到:“先生,这天气热得很快,这麻布是否该造出来了?不然我们的内外衣物怕是不堪使用。”
之前不说这事,只因冬季天冷,衣服匮乏,大家的棉袄、中衣、小衣都穿在身上保暖。
即便如此,最冷的十一二月还是靠紫麦和系统建筑渡过的。
如今她们练武有成,天气一热,棉袄早穿不住了,中衣和小衣差不多都穿了一两年,老旧得厉害。
其他人多少有衣物替换,春夏秋冬却只有身上那套。
萨兰珠反正基本不动,暂时无妨。
四女每日要练武发力,衣裤崩口开裂之事不时发生。
彼此熟归熟,这种事还是很让人尴尬的。
而且古代纺织品没有化工合成材料的参与,布料穿洗多了,韧性堪忧,极易破损。
哪天众目睽睽之下,里啊个中衣小衣齐开口,那就太尴尬了。
秋冬二女对此事的急迫性还要胜过春夏她们,可又不擅纺织,只能说好开工后全力帮忙,便催促春夏来找顾恪说。
顾恪感知力顺势在她们衣物上一扫,就发现腋窝和靠下的后方某处有多次缝补的痕迹。
正面只用双眼就能发现衣带连接处也有多处缝补。
他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拍了拍额头,果断拍板:“还好有你们提醒,大家确实需要添置些新衣物了,那这些天便先做这事吧。”
给众女一说,几乎是欢声一片。
这可是古代,还是猫了一东之后,没谁不想要新衣服。
如果有,那必是衣服太差,穿不出来。
从熊家村换到的草麻已在仙田里小规模繁殖了两个多月,陆续收割,积累下了不少。
先收割的品质较差,被拿出来做试验。
熊家村的草麻品质为低劣,成熟时大概有四五尺高,整体呈绿色,笔直的杆约小指粗细,顶端三五七八片宽大的叶,杆中间部的枝叶叶则很少。
掐头去尾,中间长杆的外皮才是制麻线的原材料,皮内杆芯发脆易折,几乎无用,一般都是扔掉。
但如今在仙田里长出的草麻品种已变为碧麻,品质为低劣,高度超过了六尺,杆比大拇指还粗,色呈墨绿。
白生生的杆芯不脆倒韧性极佳,用力弯曲后又会自然回弹,类似老娘用来抽人屁股的藤条,倒是可以用来做篮筐之类的框架。
因为每次收割的麻不多,春夏她们都是顺手就进行了处理。
剥下的外皮用水浸泡一夜,再用剥马刀去青取麻。
剥麻刀是有浅形刀口的小工具,与剖开的竹筒差不多,造型简单,体积又小。
弄回草麻后,顾恪就顺手用紫竹做了几个,反复小修改,多次制造,只用两个时辰就给它们刷上了坚固特性,够用很久了。
去青取麻时,用细竹筒套在一只手的大拇指上,将草麻外皮一头压在形刀口中,另一只手快速将外皮从刀口和压紧的细竹筒间拉过。
形刀口就会把青刮去,只留下最坚韧的碧麻纤维,再挂起晾晒干后,得到的就是粗麻。
粗麻可以搓成股,再两三股交缠在一起,就是粗细不一的麻绳。
不过山谷里有铁线藤,可以作为绳子使用。
而且铁线藤皮中的纤维不易取出,取为纺纱材料太费力,只用来当缝线,少量使用。
因此春夏她们的事先处理也就到这一步,没再弄什么麻绳。
此刻再加工,便要绩纱。
先将粗麻浸水半盏茶工夫,用手指甲将其破成更细的丝,再两两接头成线。
这是一个繁琐又细致的工作,手工完成更是费时费力。
好在这事不费脑子,众女都是入门武夫,手灵眼活,速度飞快,不到一个时辰便接好了试验用的麻线。
麻布是平纹织物,基本原理与竹编、草编一样,都是用的经纬交织法。
晾晒后缠绕成大圆的麻团可作经线,绕成略扁的麻团子则作纬线使用。
作为经线的麻线还要整经,也就是将它们在两根分开竖起的短杆之间崩紧,可以提高织出麻布的质量。
然后,顾恪做了几个筘板。
筘板一般用竹子做成,也称竹筘。
它呈长方形,上下长杆中均匀固定竖立的多条细篾片,篾片之间就是筘眼,是穿如线的地方。
将两根经线从筘眼中穿过,就是所谓的“丝丝入扣”。
将经线分上下两层,拉伸开,用面粉熬的浆糊给线重复几次上浆,刷匀后用筘板滤过。
这样会在线上形成稳定的浆膜,使线表面的细小毛羽收束,避免织造过程中,线之间因为毛羽纠缠而使断头率增加,也能让麻布穿起来更细腻舒适,不那么扎人。
再等麻线晾干后,就可以上织布机了。
织布机不算太复杂,主要就是机架,羊角辊、卡尺、提综、筘板、脚踏板、梭子这些。
整体外观有些类似一个长方形的单人床框架,再加“半截蚊帐架子”似的吊柱,用于挂上提综和筘板。
两个提综分别负责奇偶数的经线,脚踏板用绳连接提综,带其抬起落下。
奇偶数的经线就会交替分为上下两层,每次交替,梭子就带着纬线横向穿过两层空隙,并用筘板回压打紧。
羊角辊和卡尺会固定、卡紧经线,直到织完一段经线,再放出一段,如此重复到经线用完为止。
麻布长度取决于经线长度,宽度取决于筘板长度筘眼数和麻线粗细。
第一次试制,麻线并没有弄太细,筘眼也只弄了二百个。
最后织出来的麻布宽约尺半,色呈米黄,看着经纬线有些粗,但还算平整,手背扫过依然有些许毛刺感。
当然,练了黑煞掌后,这种程度的毛刺感对他没什么影响。
春夏二女笑逐颜开,连连说这麻布光滑平顺,穿上肯定很舒服。
顾恪却疑惑:“这,穿身上不怎么舒服吧?”
两女闻言,不禁一愣:仙田里产出的草麻质量远超寻常,做麻线顺滑又坚韧,这都还嫌差?
但春霜见肤色日渐白皙的顾恪,有点明白过来,试探着说明:“这麻布刚织好就这样,洗几次后会更平滑,不会那么刺人的。”
口中解释,她却在心中嘀咕:仙人要求果然非同一般,这种品质的麻布都快赶上丝绸了,居然还嫌不舒服。
一旁柏素清拿过麻布,在手里摩挲着,微微颔首:“这布委实不错,若还嫌粗砺,那只能用石头磨几遍贴身那面,但会更早破损。”
顾恪果断摇头:“如此粗糙怎能穿在里面,还是留着做外衣吧。”
顿了顿,他才安排到:“这些麻线来自品质差的那些草麻,用来做外衣就行。后面那些品质好的草麻,把线弄细些,做出来的麻布再用来做贴身衣物。”
“缺什么工具给我说,织布机有问题也可以改进,绩线可以让大家空闲时帮忙。”
“最好下个月时,大家都有舒适合体的新衣换洗。”
众女对此决定毫无异议。
幸亏卫浴房弄好后,她们每日都能淋浴冲洗,才没有整天浑身汗臭。
但没换洗衣物就只能入夜后洗衣,睡前放到烘炉边烘干第二天穿,实在很不方便。
接下来几日,春夏转做织布,秋冬协助。
做饭主要由两小完成。
顾恪减少了每天做手工活的时间,负责仙田里的农活。
这些日子他工书已超过了20级,特性心灵手巧变为2,但距离30级还早。
早早获得的农学却因最近农活做得少了,还差些才到30级,刚好顺便刷一下熟练度。
梅兰竹菊还是当她们的自由人,谁有空闲就按照各自兴趣,协助他人做事。
像梅书就对做饭和纺织较为喜爱,所以和春夏二女待得多一些。
菊琴对制造和加工比较感兴趣,时不时与顾恪碰面,顺手帮忙。
竹棋对种植和练武感兴趣,空闲时间多是种田,偶尔还找柏素清请教武学。
兰画喜欢竹草编织、制香、制墨,因此和小满、秋冬二女相处比较多。
只能说,人的天性喜好确实多种多样。
几个月相处下来,在顾恪的赞同与鼓励下,大家都习惯了做自己感兴趣的事。
当然,必要的田间劳作和杂活所有人都会做。
即便秦大小姐和柏素清也会在修炼时,顺手用搬运、劈柴、割草之类来测试自身武学的威力和精准度。
如今,大家不过是多了点剥麻、绩纱的小活,休憩闲聊时手上随便弄弄就能做完。
由于顾恪嫌弃第一次的麻布的态度过于明显,织出来的那匹布料自不能给他做新衣服。
梅兰竹菊还有换洗衣物,不是最着急的,最后它落到了春夏秋冬手中。
但她们却也不好自己先用上这新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