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拿着大锤,将沙箱打散,把成型的格式武器挑出来,温度还是太高,无法立刻分拣打磨,只有散放在地上,自然冷却后,在进行下一步加工。
这时马车将晚饭送进铁匠们休息的草棚里,朱存极一挥手,大声喊道:“把沙箱打开后,大伙都先去吃饭,休息一会。”
工人们干活都是实打实的干,没有任何人偷奸摸滑玩虚得。
能领到石山村来的匠人,都是小山工厂最好的匠人。
明朝的技术工人,地位低的令人发指,打死累死都是平常事。
能遇到朱存极这样的老板,匠人们一致认为,上辈子积德了。
白面馒头,每个都有半斤重,满满一大海碗的羊肉,吃的那叫满嘴流油。
酒不多,一坛十斤,一百人全喝肯定不够,只能可着大师傅,和一些技术过硬的师傅来。
像那些徒子徒孙们,就只能多吃两口肉了,想喝酒是不可能得。
朱存极瞪了一眼,没皮没脸赖酒喝的二锤!
拿出一支烟递给王师傅,问道:“以现在这种情况,一天能开上几炉?”
王师傅赶紧双手接了过来,在鼻子底下闻了闻,说道:“只要焦炭和铁料及时供应,一天三炉没问题。”
朱存极点了点头,和他心里估计差不多。
炼钢炉不是只要火不断,一个劲往里添铁料就行!
在炼钢的过程中,炼钢炉本身,也在不断消耗,需要不断维护整修。
每练完一炉钢,都需要清理整修一遍,如果一天开三炉的话,那等于白天晚上都得开工。
朱存极给老技师们,发了一圈烟,还剩下大半包,顺手扔给旁边的小伙子们。
拿出火机,给老师傅们点着后,抽了口,问道:“以现在的速度,一天能生产多少兵器。”
王师傅抽了口烟,皱着眉思索了一下,说道:“看什么兵器吧!
如果是箭头,一天生产三千没问题,枪头一千,矛头能生产百。”
朱存极是内行,他知道老吴头没说谎话,别看三炉能出将近两吨钢,倒入沙箱后,灌铁水的冒口,走铁水的管道。
这些都是需要,用钢水来充实得,就这两样就得消耗一半的铁水。
在加上废品率,成品有三分之一,就可以击掌庆祝了。
朱存极见饭都吃的差不多了,一挥手,对一屋子人说道:“都吃完了吧,出去溜达溜达食。”
众人明白,这是王爷有话要对老师傅们说!
呼呼啦啦先后出了工棚,就是没吃完得,不是端着碗,就是拿着馒头出去吃了。
看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朱存极说道:“晋省局势很危机,罗汝才虽然没有打下太原府,却一直盘踞在晋省。
游骑兵不断在我们周围发现零散的流寇,最近只离我们石山村,不到二十里地,最多一股流寇,超过百人。
小山工坊那边,也发现了数量不等的流寇,虽然都被我们给击杀。
但也都不知道,下次会来多少流寇,又或者罗汝才本队过来。
这一切的事实告诉我们,我们这里不是世外桃源,危险时刻都在我们身边。
我们需要壮大自己,需要有保命的本钱,想做到这些,兵器是不可或缺得,一旦开战,就是生死存亡之战。
战争对兵器的消耗是巨大得,我们现在要未雨绸缪,多多的储备,到时候才能占据主动,克敌制胜。
老师傅们心情是即感动,又沉重。
感动的是,王爷跟他们商量,而不是命令!
这是对他们的尊重,当他们是个人,而不是像那些官老爷,拿他们当条狗,当牲口使唤。
沉重是,危险时刻存在,很有可能明天就回到从前,甚至脑袋不保。
就算活着,也是有今天,没明天的活着。
能活着,没人想死。
能吃饱穿暖,就没人愿意在过那种,忍饿受冻的日子。
能被尊重,谁又愿意当狗哪?
几位老师傅,开始开动大脑,想出很多提高产量的方法,最后一致认为,只要增加人手,产量有信心提高一倍。
朱存极决定,从小山工坊,在要一批人过来,不止铁匠这一块,包括采矿,炼焦,都需要增加人手。
午夜时分
朱存极躺在田生兰的怀里,后者小心翼翼,给他掏着耳朵。
田生兰边掏,边问道:“你对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朱存极舒服的直哼哼,语言不清的说道:“能有什么打算,过一天算一天被。”
田生兰将耳勺里的耳屎,弹掉,不满的问道:“你就没有什么具体的规划吗?”
朱存极用小手指,挖了挖耳朵,脸对着她小肚子拱来拱去,说道:“能有什么具体计划,我的具体计划,都被现实给击了个粉碎。
一开始,我打算我们几个,找一个僻静的地方,赚点小钱,给他们娶上媳妇,当然我也娶一个!
不要!我的两个媳妇!”
田生兰娇怒的用手指,按了他脑门一下,不满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永远是外面的姑娘好。”
朱存极嘿嘿的笑了笑,没有分辨,继续道:“后来遇到刘英,沐小妹他们,就计划着,带着它们一起走。
躲个地方,待世道和平以后,赚些钱,教它们识字,长大成人,娶妻生子,那时我也就变老了,挺好。
后来你都知道了,先是被封为秦王,想着既然有这样条件,那为何不现在赚些钱那,跑路的时候,没银子可不行。
再往后,事情已经不受我控制了,依靠我,又或者说,依靠小山工坊吃饭的人,越来越多了。
你问我以后有什么打算,我真不知道。”
田生兰试探道:“你就没想过,发展自己的势力,打下属于自己的天地。”
朱存极乐了,说道:“你是说争霸天下吧?你认为有可能吗?我现在手底下就这点人,连罗汝才都未必能打过!
我凭什么争霸天下,就凭我是藩王吗?
大明藩王,随便拿出一个,各方面实力都比我强。”
田生兰将他的头抱住,认真的说道:“不管你以后做什么决定,你都是我心目中,唯一爱的男人。”
听到怀里传来轻微打呼声,田生兰低头,看向那张,安静而疲惫的脸,自言自语道:“你永远是我心目中的英雄。”
15人游骑兵巡逻小队,走在朝阳出升的吕梁山中。
队长麦穗骑在马上,问道:“九乐,你字写的真好,你是怎么练出来得。”
田百生仍旧是那一副,爱答不理,傲慢的样子,道:“还能怎么练,多用脑子就能练出来了。”
旁边一个少年,看不惯他这副德行,说道:“好像就你长脑袋似的,连句人话都不会说。”
田百生当时就不敢了,本来就瞧不起这群穷孩子,还能让他们给侮辱了,一梗脖子,问道:“你说谁不会说人话那。”
那少年更横,一仰脖道:“说你那,怎么滴,不服就下来练练。”
田百生:“练练就练练,我还能怕你不成。”
眼看两人就要动手,队长麦穗喝道:“你们想干什么,没尝过军棍是不是。”
队长麦穗话音刚落,那个少年,从马上一跃而起扑了过去,田百生被他直接从马上扑倒地上。
摔的是两眼冒金星,火腾的一下就上来了,心道:你小子跟我玩偷袭。
还没等它发动,那个少年喊了一句,队长:“有敌人放暗箭。”
田百生这时才发现,那个少年肩膀上,钉着一支羽箭,血顺着羊皮袄,流到了前襟。
进左面树林,所有少年快速的催动坐骑,向树林里跑去。
田百生一直傻在哪里,他已经完全不会了,大脑一片空白。
中箭的那个少年,一拽他脖领子,喊道:“还愣着干什么,快上马,向树林里跑。”
被少年往前拽跑了几步,他整个身体抖动的烈害,少年用力将他周上了马,一巴掌拍在马屁股上。
战马稀溜溜一叫,向前跑去,田九生下意识的抱住,马脖子。
又一支羽箭贴着他发髻飞了过去,树林离的很近,三两秒,马就进了树林。
少年在推田九生上马的时候,一个没留神,腿上又中了一箭。
不过这小伙子,真有刚,一咬牙,跳上战马,拿出马刀,一边拨打着飞来的羽箭,一边快速的向树林跑去。
进了树林,跳下马,就坐在了地上,血已经将前襟和裤腿都沁透了。
所有游骑兵少年,进入树林后第一时间,开始找有利位置,拿出nn进行还击。
由于弩箭难造,15人小队,只有三分之一装备了弩箭,大多少人,仍旧用弓箭。
队长麦穗,赶紧跑到少年面前,问道:“牙子你怎么样。”
少年乐了乐,说道:“没事,扎了两个窟窿,要不了我的命。”
队长麦穗,赶紧给牙子起箭,处理伤口。扭头看向抱着头,浑身颤抖,蜷缩在树下的田九生。
心里暗叹道:“还用比吗?这一局你已经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