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汝才先锋,两万人,踏入平阳府,首攻目标很明确,就是石楼县。
一开始走的还算顺利,两万人往前平推,遇山开道,遇水架桥,先锋官就是干这活得。
一路上也没有遇到什么抵抗,既然没人敢惹,若不趁这机会捞一把,想想都亏的慌。
结果,自打进入平阳府后,这个愿望就没实现过。
不知道什么原因,不管遇到什么样的村庄集镇,进去一看,一个人影都没有。
这还不是让他们最郁闷得,让他们感到抓狂的就是雪!
一开始没腿肚子,再然后没膝盖,后来就没腰了,在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晋省的雪太深了,深到已经超出他们的心里承受力。
他们来时有心里准备,知道晋省雪大,但没想到这么大,最深的地方,马就露个脖子,你说这路怎么走。
马还行,找雪浅一点的地方,人拽着,还能慢慢往前走,粮草车怎么办?
一旦陷入雪窝子,抬你都抬不出来,总不能用人扛着走吧。
最后,逼的实在没有办法,只能让人挖雪开道,这下速度可太慢了。
先锋军和罗汝才大军,相距不到两天的路程。
结果大军赶到的时候,他们连二十里地都没走出去。
没把罗汝才气死!
不过现实摆在这那,雪真就那深,你就把先锋官给杀了,也解决不了问题。
出去逛了一圈,然后把流寇的高层们,集中到一起一商量。
最终的解决办法,只有两个:一个是等开春,冰雪消融以后再说。
第二个,就是按先锋官的办法,靠人挖雪开道前进。
第一个办法,罗汝才,死活是不能接受。
等开春,开什么玩笑,别的不说,主要是丢不起这人!
这要是不战而退,李自成老营那帮人知道后,还不一定怎么笑话他那!
知道的是雪大,没法前进。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罗汝才怕了那个,什么狗屁秦王哪!
那就只能第二个办法了,开始用人工挖雪。
你还真别说,两万人干活,和九万人干活,效率真是不一样,在速度上,就快了好几倍。
但是再快,也没有正常行军快。
就这样,每天以三四十里地的速度,向前龟速爬行着。
预计二月十五到达石楼县的计划,肯定是无法完成了。
重新计算后,估摸以现在的前进速度,二月末能到就不错了!这还得天公作美,别再下雪的情况下。
五千人一波,一个时辰换一批,十二个时辰不间断,轮番清雪开道。
除了跟随罗汝才多年,那一万来老兵,也就是他的亲军,不用干活外。其他人无一例外,全都得上去铲雪。
树遇风手底下管着一千多人,虽然不用他亲自上去干活!
可大冷天在外面,一站就一个多时辰,撂谁火都大。
将补着补丁的衣服,重新紧了紧,抱着膀,站在那里,看着手下,有气无力的干着活。
内心哀叹一声,心道:“这天不让人活,人也不让人活!
这么冷的天,就给两碗粥喝,然后把人扔到这冰天雪地里干活。
就算想干,也没有力气啊!皇上还不差饿兵拿,这是人干得事吗?”
虽然心里埋怨,可嘴上却不敢说一个不字。
没看到后面还有一群,拿着弓箭和皮鞭,在那里监工的亲军吗?谁敢偷懒就是一顿揍。
连他这千户,都挨过好几次鞭子。
那又怎么样,人家是罗帅的亲军,打了也就打了,敢说个不字,就再打你一遍。
为了避免再次挨打,还得时不时大声喊两嗓子:“都快点干哦,快点干,马上就到点了,大冷天的,干的越慢越冷。”
这时一个亲军头子走了过来,对树遇风说道:“让你们人,多加半个时辰。”
说完转身就要走,没给出任何解释。
树遇风这脾气就上来了,问道:“还有一刻钟就到两个时辰了,凭什么又让我们多加半个时辰。”
那个亲军头头,回手就是一鞭子,骂道:“娘的,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啊,敢问为什么,
看你不顺眼怎么了?半个时辰不想加,那就加一个时辰。”
树遇风摸了一下脸上的血道子,眼睛一下就红了,这太欺负人了,随手抽出腰刀,喊道:“老子跟你拼了。”
结果刚跳起来,被那个亲军头子,一脚就给踹趴下了,狞笑道:“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拔出配刀,向树遇风砍去。
冻了两个多小时,整个身体都冻僵了,要不然凭树遇风的本事,不可能被他撂到。
再想躲,已经来不急了,把眼睛一闭,心想:今天这条命,算是交代再这了。
正当他闭眼等死的时候,就听到噗嗤一声,好像箭扎入肉的声音。
树遇风睁眼抬头一看,只见那个亲军头头,脑袋上,斜着插了一支箭。
亲军头子,连声都没吭一下,尸体直接栽倒在雪里。
所有人都傻了,等缓过神来,后面那些亲军可不敢了!
都把刀抽了出来,看向树遇风和他的手下们。
那还用问吗?可定是他们干的!
这是要n啊!那还了得,忽地一下将他们围住,刚要动手。
四面方的羽箭,如同一道道索命符咒,密集的向他们射了过来。
转瞬间,近百人中箭倒地。
这下不只亲军看到了,在场那五千多个干活的,也都看到了,羽箭是从几十米外的雪地里射来得。
我去!这是那来的一群祖宗!呼啦啦趴下一大片。
这些流寇也许别的本事没有,保命的本事那是强的很。都知道,趴在地上弓箭射不着。
缓了一会,树遇风爬到雪堆底下,慢慢探出半个脑袋,向四下看去。
白茫茫的一片,除了雪就是雪,什么都没看见。
突然一声,清脆的弓弦声!
把他吓的,把脑袋猛的缩了回来,一支羽箭,贴着他的头发飞了过去。
树遇风,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他是有干货的人,要不然也不能让他当千户。就凭这声弓弦声,他判断出来,这不是弓箭,是弩箭。
以这箭飞来的时间,速度,力道,经验判断,这弩箭百米内,透两层皮甲没有任何问题,绝对是硬弩。
可这种弩,弓板应该很大才对呀!
没有粗大的硬木,那来这么大的力道?
上一次弩弦应该很费力,可为什么看不见人那,都藏到哪了。
这时弩箭划破空气的声音,又开始不断的响起。
如同一道道催命符,吓的所有人,紧贴在雪地上,抱着脑袋不敢抬头。
不一会功夫,四周又多出几十个尸体,还有一些受伤未死的流寇,在那里哀嚎呼救着。
躲在雪堆下面的树遇风,听到有人喊他,扭头看去。
看见一双,如同狼一样,闪着绿光的眼睛。像在看死人一样,蹲在那里看着他。
他认识,这人是罗汝才的干儿子,名叫狼力。
为人心狠手辣,听说从小没有父母,和狼一起长大,生吃人肉,死在他手底下的人,无计其数。
树遇风真的有些怕他,这家伙压根就就不是人!
他亲眼看见,他在活人身上割肉,然后直接仍在嘴里生吃。
割了好几天,最后那人死的时候,就剩下一副骷髅了。
他压根就是畜生,连禽兽都不如。
有些畏惧的问道:“少将军,有什么吩咐?”
狼利蹲在那里,阴冷的说道:“叫你的人上去,往前冲,把人给我引出来。”
“啊!这不是送死吗?”树遇风惊叫出来。
狼利眼神一下阴沉下来,舔了舔嘴唇,冷冷的说道:“怎么,你不愿意去吗?”
树遇风浑身就是一哆嗦,赶紧说道:“不是不是,愿意愿意,马上就去,马上就去。”
喊了一嗓子让自己人往上冲,结果手下们都惊恐的看着他,畏惧的趴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外面羽箭横飞,傻子才往外冲那!
最要命的是看不见敌人,现在冲出去,那不是打仗,是去送死。
树遇风看了一眼狼利,见他已经把牛耳尖刀抽了出来,笑容残忍的猫着腰,向他走了过来。
树遇风一咬牙,握紧自己的刀,对手下喊道:“妈的,老子冲在前面,你们谁要再敢不动弹,老子先把他砍了。”
说完,一个箭步跳过雪堆,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