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伤了你的眼睛?”冷得仿若寒冬腊月里冰凌的话,一字一句从司空封玄的薄唇中迸了出来。
他的话音刚落,脚下湿哒哒的水草瞬间挂满冰霜,迅速地向四面方蔓延而去,再看刚才吊着巫巧嫣的那颗大树已经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了。
这让一干黑衣人额间冒出了细密的汗,他们只感觉到寒风吹我骨,严霜切我肌,冷得不要不要的。
这人是谁?竟然用己身的战力就能影响到周边的环境?已经被冻得哆嗦的一众人心中都产生了疑惑。
不过他们都知道这人是为了被他们抓回来的小丫头而来的,似乎现在他们的命运就在小丫头的两片唇瓣间。
可是为什么他们的二头头,玉面修罗还在挟持着小丫头做什么?一干黑衣人心焦焦的,都在心中喊着赶快放了小丫头啊,再说上一两句好话就更好了。
巫巧嫣也很奇怪,为什么这个身上有馨香味道的女人要一直抱着她?但是很显然,她感受不到恶意。
这就让巫巧嫣纠结了,要不要趁着司空封玄在,坑他们一把?
不过显然她骨子里是善良的。
她如实回答道:“我自己伤到的,有一条巨蛇,不过那条巨蛇也好不到哪去,被我用砍刀在它身上凿出了一个大坑。”巫巧嫣说着,说着,语气中不免有些自得。
司空封玄听后,心中叹息一声,感觉到这丫头还真是乐观,坚强得非常人一样,以前他欣赏她这一点,可是现在怎么感到那么操心呢?
“放开她。”司空封玄对依旧搂着巫巧嫣的那个浑身笼罩在黑衣里的女子命令道。
“落槿,把那丫头给我。”蓦然,杵着凤头拐的老妪声音冷沉地开口了。
正抱着巫巧嫣的黑衣女子神情紧张地看着老妪:“祖婆婆,她”
她又看了着巫巧嫣那张布满黑斑的容颜,剩下的话全都哽在嗓子里。
“给我!”老妪已经不耐,她的凤头拐铛地敲在地面上,地面上原本被司空封玄用战力冻成了冰碴子的草顿时被老妪的战力敲成了齑粉,一路蔓延着咔嚓声铿锵作响,让人心颤。
竟然又是一个战力实质化的人物!被人遗忘的秦瞻云突然感觉自己好弱他的双眼不住地在司空封玄和黑衣老妪的身上徘徊,眼底充满神往。
他想,若是能活着出去,他们就是他战力修炼的目标了。
司空封玄淡淡地回头看了一眼老妪,他神态淡漠地问:“上古驭兽樊家?”
他的问话让所有人都一愣,上古驭兽樊家这几个字也只有在古书典籍中才能提到吧?就连众多黑衣人都一愣。
而老妪心中一惊,微微眯起了眼,看向一身矜贵的司空封玄,问道:“你是什么人?”她的眼底充满狠厉,并且布满杀意。
此时正在考虑要不要使出杀手锏把这些外人都解决在禁地里。
“祖婆婆。”蓦然,身怀馨香,浑身笼罩在黑衣中的女子神情哀拗地朝老妪噗通一声,双膝跪下,苦求道:“祖婆婆,落槿求求您,放他们走吧。”
这简直是神转折,樊婆婆一双浑浊的眼静静地盯着樊落槿,她很怀疑自家小辈的脑袋里有坑,从来没有求过她的人,竟然会为了这几个陌生人跪求她?
樊婆婆攥着凤头拐的手有些发颤,感觉身边的都是猪队友,给气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个叫做封玄的人很在乎那个小丫头,只要把小丫头攥在手心里,加上战兽尽出,也不是没有赢面的。
可是樊落槿的做法却是伤了樊婆婆的心,这和被人在身后捅刀子有什么区别?这还是最亲的人呢!
可是樊落槿却是泪涟涟地膝行到樊婆婆的脚边,抱着她的双腿苦苦哀求:“祖婆婆,您让落槿做什么都行,怎么惩罚落槿都行,您放了她好不好?”
樊婆婆看着已经被司空封玄护在身边的巫巧嫣,冷笑一声:“老婆子现在没有筹码了,你觉得若是他赢了,能放过我们吗?”
樊落槿一心要放巫巧嫣离开,现在听到樊婆婆的话后,她一怔,愣愣地站起身来,看着不远处,被司空封玄强行横抱在怀中的巫巧嫣,哆嗦着唇,半响说不出话来。
巫巧嫣现在有点犯晕,她一脑袋浆糊的,弄不清楚为什么事情会成了这样子,先撇开司空封玄担心她眼睛看不见一定要抱起她的事情不说。
她对对面那个身怀馨香叫做落槿的女子特别好奇,那人为什么要对她那么维护?
“你认识我爹娘吗?”巫巧嫣想到一个可能,迟疑地问出声。
她的问话让樊落槿身子一颤,眼角一串串泪珠断了线似的噗噗往下掉。
久久的,樊落槿温柔地嗯了一声应道。
她的肯定让巫巧嫣的心顿时放了下来,既然是爹娘的熟人就能理解为什么对她会那么的维护了。
随后巫巧嫣又急急地追问:“那您知道当年他们发生了什么事吗?”
这个问题让樊落槿沉默了一会,便毅然回答:“不清楚的,你还好好长大就好。”
巫巧嫣有些失望,不过当年之事要查清楚不是一日之功,她拍了拍司空封玄的胸口,商量道:“你不要跟她们打了好不好,她刚才还护着我呢。”
司空封玄从鉴宝阁给他传回来的信息所知,巫巧嫣的生身母亲确实和上古樊家有关系的,他蹙了蹙眉,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上古樊家在禁地中要做什么都不关他的事,既然这个笨丫头开口,这种闲事谁愿意管谁管去。
“我带你回学院。”司空封玄转移话题后微微拧眉,他感觉自己抱在怀中的巫巧嫣跟抱一把骨头似的,又轻又瘦。
“你以后要多吃点,太瘦了。”一如既往地命令的语气。
“好。”巫巧嫣却感到了浓浓的关心,她应得干脆。
“以后有什么事要先告知我,省得我找不你麻烦。”
“好。”
当司空封玄抱着巫巧嫣越走越远后,咕噜兽和秦瞻云不淡定了,他们面色一变赶快跟着追了上去,要是再留下,万一被当成兽粮怎么办?
不过,同时追上去的还有樊落槿。
“嫣儿,等等”樊落槿焦急地喊着巫巧嫣,当她看到司空封玄停下脚步后,才松了一口气,紧跑几步来到巫巧嫣面前。
“您找我有事?”巫巧嫣无聚焦的眼宁静而清澈。
“我”樊落槿压下心中忐忑的心情,她从袖兜中掏出一个布袋放进巫巧嫣的手中:“这是给你的。”
巫巧嫣一双手捧着鼓鼓的布袋子,蹙眉沉思,蓦然她感觉自己想明白了:“你这是在贿赂我,希望我不要把你们的事情说出去?”
“呃”樊落槿怔了怔,温柔地勾起唇:“你若不说那最好。”
巫巧嫣想了想,她转头询问起司空封玄:“可以不说么?”
司空封玄对她这种偶尔会询问他意见的举动感到愉悦,好心情地勾起了唇:“可以。”
他想:不说上古樊家和小丫头的关系,主要小丫头身上都有一堆事没解决,哪管得了天下事。
反而是樊落槿看到巫巧嫣依赖司空封玄的模样,有点心酸酸的不是滋味。
而得到答案的巫巧嫣放心了,她转头朝樊落槿回道:“好,你的贿赂我收了,你们的事我不会跟别人透露一丝口风的,我保证。”
她想了想,又对身后站在不远处正被咕噜兽催着赶路的秦瞻云扬声道:“秦瞻云,你也不说出去的,对不对?”
秦瞻云现在还要仰仗抱着巫巧嫣的司空封玄把他带出禁地呢,当然是说什么都会答应下来。
听到巫巧嫣的声音,咕噜兽已经不想和秦瞻云再呆在一起了,它颠颠地滚向巫巧嫣,然后展开身子,两条光溜溜的小细腿直立着,粉红的脸昂起来,奶声奶气地请求着。
“美人儿,我能跟着你吗?你别让我跟着那个木头了,他好笨!宝宝说什么他都不懂,实在太气人了”
巫巧嫣听到咕噜兽叫它美人儿,顿时哭笑不得,若不是确定它在跟她说话,还以为咕噜兽说的美人儿是别人呢。
“你确定我是美人儿?”巫巧嫣咯咯一乐。
“嗯呐!爷爷说了心灵美才是最美的,所以宝宝和美人儿都是美美哒。”咕噜兽理所应当地回。
看着认真地和咕噜兽你一言我一语对话的巫巧嫣,樊落槿震惊之后忍不住捂上了嘴。
下一瞬,她的眼眶渐红,难以抑制地小声啜泣着。
隐隐的啜泣声让巫巧嫣凝眉:“您哭了?”
“没。”樊落槿慌忙拭了拭了泪水,确定没有哭腔后,才温柔地笑道:“没有,我高兴呢,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会去看你的。”
虽然对樊落槿的话有些听不明白,但是巫巧嫣对父母一辈的友人,还是抱着尊重的想法。
“我们要离开了,还有,谢谢你对我的维护。”她跟樊落槿告别。
“好。”樊落槿把千言万语都咽回了肚子里,眼底有着巫巧嫣看不见的浓浓不舍,但是她知道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现在还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