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明兄,你怎么看?”李岩走近几步,轻声问道。
“李兄,这一切,不都是你的妙算之中吗?”
牛金星却不领情,对于李岩的地位,颇为嫉妒,多年来,已经形同陌路了。
“潼关之事,怕是大王还得征询你的意见吧!”
听到这个冷嘲热讽,李岩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实际上,对于牛金星的心思,他也明了,其见无法撼动他的位置,甚至引荐宋献策与顺王。
但,我难道真的是为了权位吗?
凝视着远方,曾经的中州河南,如今一片狼藉,谁想看到自己的家长被淹没在水中?
“子诚,你有何见解?”
李自成对于宋献策的言语,不置可否,转过头,问起了李岩来。
“依微臣之见,大王可遣另一只兵马,度过黄河,两面夹击,这天下雄关,自然就不在话下。”
李岩心中叹了口气,忙道。
“一正一辅?”李自成沉吟片刻,果断地说道:“好,子诚,你去造船,然后——”
说着,他看向了自己手底下的大将们。
刘宗敏、高一功、田见秀、贺锦、郝摇旗等等,一个个抬头挺胸,显然都想担任这一军之帅。
“大王,让我去吧!”
这时,一个三十来岁的白面清秀的武将,举起长矛,满脸愤恨道:“我想为父亲报仇。”
李自成投目一看,不由得点头:“来亨,那就你去吧。”
李来亨是李过的养子,算是年轻一代的佼佼者,理论上来说,是李自成的侄孙。
“我派两万人与你,限一个月内攻入陕西。”
“遵命!”李来亨连忙领命。
而李自成的视线,再次聚拢到了潼关:“孙传庭,这次,你总算是跑不了了。”
“将全军分为三十支,每半个时辰上一支,我要让潼关矮上三寸。”
旋即,潼关城前,开始了轮番消磨战术。
对于闯军的想法,所有人都一清二楚,就是想凭借人数来打消耗战。
俗话说,久守必失,但潼关内的人数,又限制了他们出关野战的想法。
“轰隆隆——”
六门红衣大炮,轮番轰炸。
但是闯军,毫不畏惧,不断地用简陋的云梯,攀登着险要的潼关。
一万又一万,一天又一天。
潼关下的尸骸,堆积一层又一层,上万具,在践踏之中,仿佛又融入了泥土,直接形成一尺高的阶梯。
“砰——”
第七天,两门红衣大炮使用过度,直接炸膛。
“督师剩余的几门,也坚持不了几天了。”
会议厅,朱谊汐沉声说道。
众将大小上百人,聚集一堂。
这时,所有人都满心的急迫感,他们抬头,望着这位老人,想要得到一个令人开心的回答。
“是吗?”
孙传庭叹了口气,很轻,但又很重。
显然,事到如今,即使再自信的人,也明白潼关已经不可守了。
气氛一瞬间下沉,谁也不敢言语一句。
一会儿,有好似过了半天。
孙传庭才抬起头,目光狠厉:“李自成要是想过潼关,除非在我尸体上踏过去。”
“督师——”众人吓了一跳,半是关切半是心惊。
你要是想死,别拉着我们陪葬啊。
“我命不久矣,想来你们也不想陪我一起,罢了罢了。”
挥了挥手,孙传庭气息有些紊乱,说道:“牛总兵,你将去往何处?”
“卑职想回临洮镇,那里还有上万的人马,再不济,也能退往兰州,节节抵抗。”
牛成虎明白,接下来的话决定他的未来,不由得吸了口气,满脸认真道。
“好!”孙传庭眼睛一眯,虎目中透露一丝色彩:
“若是临洮镇兵马不够,你可以去宁夏镇、榆林镇,再借点兵马,三镇太过于分散,只能被各个击破。”
“遵命!”牛成虎满脸错愕,随即就是大喜,忙点头。
“至于,高杰。”孙传庭看着俊朗面孔的高杰,不由道:“我知晓你跟李自成有大仇,陕西是呆不住了,就去往山西吧!”
“多谢督师,卑职一定守好山西。”
高杰也露出喜色,尽早的逃亡,对他来说就是最大的福音。
“至于,白广恩,你受封蓟州总兵,可去往京城。”
听这话,白广恩有些迟疑,京城可不是什么好去处,管事的头头数不胜数,他这性子,可不好弄。
“督师,我这几千人,去京城顶不了用,不如去榆林镇,寻机反攻。”
他脸上满是渴求。
闻言,孙传庭陷入沉吟,白广恩当年就是被吴甡约束不得,自己爱其骁勇,如果归京,倒是无人可管之,那便是起大乱子。
“罢了!”孙传庭叹道:“榆林就暂由你署理。”
“多谢督师。”白广恩真切实意地拜谢。
“陈总兵,你意向宁夏镇?”孙传庭问询道。
“卑职难为。”陈永福一听这,立马就苦笑不已:
“卑职手里无一个兵马,去往宁夏镇也管控不了局势,还不如跟着朱游击,一起行事。”
“朱谊汐?”几人诧异,总兵跟着游击混,这倒是稀奇了。
朱谊汐感觉几人好奇的目光,不由得轻声道:“因总督安排,我意守汉中,防备闯贼入川。”
“朱兄弟,还是一起来榆林吧!”
白广恩满脸诚恳,一副为你着想地说道:
“陕西一下,闯贼必然南下汉中侵川,地形虽然险要,但哪里抵得过大量兵马,你我一起守榆林,边军精锐,反倒是有些把握。”
“朱兄弟,来临洮才好。”牛成虎也不由得劝说道。
高杰嘴唇动了动,终究是没有说出话,他是骑兵,虽然眼馋火枪,但固有的思维,还是觉得骑兵为王。
对于火枪兵,反而认为其是拖累,毕竟跑得不快。
“多谢总兵们好意,但末将还是去汉中为好。”
朱谊汐嘴角扯了扯,直接拒绝。
他么的,当我年轻,是傻子,跟着你们走,岂不是送上门,等着被吞并吗?
见着几人的交锋,孙传庭就冷眼旁观。
他倒是有意几人聚拢,但白、高、牛三人,谁也不服谁,加一起只能内乱,还不如分了了事。
“就这样吧!”孙传庭摇摇头,道:“后天夜里,你们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