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定调,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
朱常洛从自己的书案上抽出厚厚一摞奏折,然后说道:“这些都是都察院的御史和六科给事中们上的折子。”
“朝廷虽然给了御史言官们风闻奏事之权,但是朝廷从始至终没有给过他们议论天象的权力。上天的事情,是天子的事情。作为臣下,可以提醒,但不能僭越!”
“内阁阁臣究竟做的如何,是否尽心国事。孤心里自有度量。御史言官可以监督,可以言事。但绝不能以天象玄虚之言,妄论朝廷大政。”
“这次孤就不追究妄论天象的罪过,但,若有下次,严惩不贷!”
申时行感动的都要哭了,他真没想到皇太子竟然如此维护他。
申时行再次叩谢道:“臣谢隆恩。”
朱常洛看着殿内的人也都说的差不多了。
于是,朱常洛就说道:“诸位各自回自己的衙门办公,新年将至,孤不想再听到这些借玄非政的事情了。”
众人听到朱常洛的话后,纷纷再拜道:“臣遵旨,臣等告退。”
等到殿内的群臣走了之后,朱常洛也放松下来了。
这次张养浩配合的不错,朱常洛很满意。
“传旨。赏钦天监监正张养浩着三品官带,赐双俸,褒奖其监天之功。”
魏忠贤在一旁听到朱常洛这么大方的赏赐了张养浩,他心底不由得有些羡慕。
这个赏赐听着好像没什么,又没升官,又没给多少实惠。但绝对是恩宠有加的。
由此可见,张养浩这次算是抱到粗大腿了。
安排了这些事情之后,朱常洛道:“孤的早膳呢?”
魏忠贤道:“回主子,太子妃娘娘今早给您准备了早膳。请您到奉宸宫用膳。”
朱常洛一听是太子妃给他准备了早膳,顿时眼含笑意。
“去奉宸宫。”
朱常洛直接去了奉宸宫中,太子妃上官氏看到朱常洛到来,挺着大肚子就要见礼。
朱常洛快步到前,轻柔的扶着上官氏,说道:“你我夫妻一体,无须多礼。更何况你还是双身子的人,若是有点闪失,皇祖母和父皇母后都不会饶了孤的。”
上官氏笑道:“殿下说笑了。你不是让臣妾多活动吗?臣妾行礼也是在活动的。”
朱常洛笑道:“就你歪理多。让孤看看你今早做什么早膳。”
这些早膳说是太子妃做的,其实也不算是。
毕竟,她现在挺了个大肚子怎么可能亲自做膳呢?
这些都是她指点着慈庆宫小厨房的人做出来的。
朱常洛看着桌子上的一碗鸡蛋汤和一屉小包子,以及朱常洛早餐必备的一杯牛奶或豆奶。
朱常洛就笑了,太子妃做的是老北京街头百姓们的吃食。
朱常洛看着上官氏,说道:“爱妃有心了。孤很喜欢。”
说罢,朱常洛就拉着上官氏一起坐下,开始享用早膳了。
今天这顿早膳算是有些迟了,不过,按照朱常洛穿越之前的早餐时间,这個点也不算玩。
朱常洛慢慢悠悠的将早膳吃完,然后拉着上官氏的手说道:“过两日,孤送你去西山皇庄静养。那边有刘太医和李时珍弟子们办理的医学院,你在那边安养身子,孤也能放心不少。刘太医师从万全,是小儿科的杏林高手,当初就是有他,轩嫄在有惊无险的挺过了生死之劫。”
上官氏听着朱常洛的安排,她的心里甜丝丝的。
这个孩子是她冒着巨大的风险才得来的。
虽然,她比朱常洛大了一岁,但是,这还是改变不了她低龄孕妇的身份。
朱常洛对此也是心忧不已,生怕上官氏因为年纪太小,生产时有什么好歹。
但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现在要做的就是做好一切,防患于未然。
“臣妾都听殿下的。”
上官氏柔柔的说道,言语间说不清的甜蜜在萦绕着。
她也无比渴望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可以顺利降生,然后为大明的帝统开枝散叶。
当初她不顾朱常洛的怜惜,执意要这个孩子的时候,她就为此做好了一切准备。
现在随着肚子越来越大,她的心里除了幸福的甜蜜之外,也有不少的担忧。
不过,她的这些担忧在朱常洛关怀备至的照顾下,也渐渐的消散了。
她现在按照朱常洛给她的安排,天天的在自己殿内慢走散步,保证着自己的运动量。同时,她也进食着很多来之不易的蔬菜瓜果,保持着维生素的供给。
可以说,她除了没有现代医学使用B超仪器的例行孕检之外,剩下的她一点都不缺。
陪着上官氏吃了早膳,说了会话后,朱常洛就回到慈庆宫大殿继续处理政事了。
申时行等回到内阁之后,申时行松了一口,王锡爵看着好命的申时行叹了口气,王家屏则是目带忧愁的紧了一口气。
这次孙丕扬是恶了皇太子了,他以后想要在坐稳吏部天官的位置,只怕是也不容易了。
想到自己这么快就失去了一位如此重要的盟友时,王家屏心在滴血。
他做梦都没想到皇太子居然对此事的反应如此剧烈。
看来皇太子真是的长大了,已经还是有意识的维护自己的权威了。
想到这里,王家屏也生气,到底是谁出的这么一个损招?
竟然要拿着天象之事,攻击当朝首辅。这真是搬着石头砸自己的脚。
然后,王家屏又想到孙丕扬在慈庆宫里的话,王家屏也是无语。
这老头是不是倚老卖老习惯了?张口就把问题往皇上身上引。
如果,现在是皇上临朝的话,兴许还能虚心纳谏。
但现在是皇太子监国摄政啊,当着皇太子面,指责皇上怠政不朝,这不是摆明给皇太子难堪吗?
身为人子,有几个受得了这些的?
所以,王家屏真是感叹自己身边怎么就围了一群猪队友呢?
申时行坐在内阁的首位上,他也开始静静思考自己的后路了。
自己已经位居首辅十数载了,已经做到了人臣的巅峰,进无可进了。
现在,已经有很多人认为自己挡了他们上进的路子。
若是此刻自己再没一点觉悟和动作,将来等着申家的可能就是严嵩般的下场了。
人活到他这个份上,已经不能不为自己身后的家族考虑了。
所以,申时行觉得自己也该表现一下自己的态度了。
于是,申时行就推开身前的桌案,然后取了一份空白的奏折开始书写。
“臣谨言:臣赖世宗皇帝天恩,点为嘉靖四十一年壬戌科殿试第一名,仕历穆宗至今上,又辅皇太子监国,至今已三十有六年矣。臣受三代帝恩,尊荣已至人臣之极。臣伏念天恩深厚,皇恩浩荡,然臣已是风烛残年之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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