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莉和自己不熟，她只是内疚。

但老大却不一样，他救了男孩之后，一直看着男孩备受折磨，甚至自杀，与自己的经历相比，老大内心的愧疚更深更重。

“相比起来，你救了两个人。”诸老大夸奖道，“如果你不出手，就是两条生命，现在只是一条。”

程素灵陷入沉默，的确，她不出手，那位妈妈和她的宝宝都会出事。

而出手……

“再说，你也没有预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诸老大继续道，“而且，这就是命中注定，不管谁在那个位置，都会出事，你能救得了一个，救不了全部。”

是啊。

程素灵突然想到，李莉积极帮她劝那位妈妈，就是想自己坐那个位置。

虽说是好意，但却带着一点自私，如果她是坏人，想要害那位妈妈，她就是帮凶。

但她不是，她是救人，李莉占了那位妈妈的位置，就承担了她的命运。

“呼～”

她深吸一口气，虽然内心还是有些自责，但已经好多了。

“走吧，我送你回去吧。”诸老大耸了耸肩，道。

“老大，你先回去吧。”程素灵看了看四周，“我想一个人走走。”

诸老大张了张嘴，点了点头，“那小心，我先回去了。”

程素灵点了点头，低头沉思起来。

如果她知道，救了孙琳，李莉会死，自己会出手吗？

想到这个问题，她嘴角露出苦涩，又绕回到刚才的问题了。

虽然诸老大和她说了不少，她心底多多少少解开了一点心结。

但她还是无法放下。

“咦，老人家，你怎么在这里？”

突然，一个声音打断程素灵的思索，她惊愕的抬起头，就看到一个比她大几岁的漂亮女孩。

“姐姐～”

她瞪大了眼睛，姐姐怎么在这里。

姐姐摸了摸鼻子，为什么每次老人家都叫她姐姐，她真有那么老吗？

虽然心底吐槽，但她还是笑着走了过来，“老人家，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一个人在外面？”

“我……”程素灵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也没想到，走着走着，就遇到姐姐。

这也，太巧了吧！

见老人家不想说，姐姐没有多问，“老人家，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去我家暂住一晚。”

程素灵闻言，顿时眼睛一亮。

她好久没见姐姐了，更别说和姐姐一起睡。

可是……

自己和姐姐待在一起，会伤害她。

“老人家，放心，我家就在这附近。”姐姐见她有些犹豫，笑着拉着她朝旁边的小区走去。

程素灵内心纠结了好一会，最终，还是无法忍住诱惑，她真的好像和姐姐一起。

两人进入旁边的小区，路上一个人影出现在小区门口，看了看两人，而后默默的转身离去。

“老人家，这里有些小，别嫌弃。”姐姐带着她来到一个单间，没有客厅，只有厨房和厕所。

房间也不是很大，但能摆下一张床，一个衣柜以及一个桌子。

房间虽然小，但非常干净整洁。

“老人家，您坐……”姐姐把她拉到床边，“我给您倒杯水。”

“不用。”程素灵连忙拉着姐姐的手，“我坐会就离开。”

姐姐顿时急了，老人家明显是没地方住，现在这么晚，再加上老人家岁数那么大，她实在是不放心。

“对了，姐……我，我有件事能问你吗？”程素灵犹豫一会，便抬起头道。

姐姐见她如此郑重，点了点头，坐到床边，静静的看着她，“当然可以。”

程素灵深吸一口气，“我最近听到一个问题，有些好奇，而且有些想不明白，就像问问你。”

“当然经可以。”

“我听人说，人的命运从一出生就定下来，不管是生老病死，都已经注定，无法改变。”

姐姐没有说话，静静的倾听着。

“有人问我，如果一辆公交车上，有个怀着宝宝的妈妈会出事，你会去救吗？”

“如果救了她，按照命运，她还是会死，不仅如此，其他人也行会因为你的出手，而出事。”

“也就是说，一旦你出手，虽然可能救了那位妈妈，但也许其他人就代替了那位妈妈而出事。”

“如果在这样的情况下，是出手救那位妈妈，还是坐视不理。”

“当然是出手啊。”姐姐毫不犹豫道。

“为什么，虽然救了那位妈妈，相对于救了两条人命，但还是会有一条人命因此而丧生。”

姐姐闻言，拉着她的手，叹了口气，“我和您讲个故事吧。”

“我爸他也是个警察，他出任务上千次，遇到各种情况，也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听着姐姐的话，程素灵的思绪瞬间回到十几年前，那时候，她家还是一个完整的家庭。

她父亲经常外出做任务，有一次，他便衣执行任务，那是一群悍匪。

他们劫持了人质，甚至还在街上与便衣展开激战，最终，他们被逼的逃入郊区的一个工厂。

他们追到工厂，劫匪利用人质威胁他们，他们担心人质安全，不敢轻举妄动。

不仅满足劫匪的要求，她爸还主动申请成为劫匪的人质。

只不过劫匪狡猾，让他们进入工厂，谁知道工厂里埋了炸弹。

等她父亲和同事们进入，就引爆炸弹。

她爸差点被炸死，但好在，运气不错，受了重伤，被抢救回来了。

都是，她爸的许多同事，葬身在那场爆炸中。

后面，他们废了很大的功夫，才把人质救回来，为此，一共牺牲了五个人。

她妈当时问过她爸，问他值得吗？

五条人命换一条人命。

她爸却摇头说，这不是值不值得，而是责任。

他们穿了那身衣服，就该尽到那份责任。

甚至，她妈还问，如果她没穿那身衣服，是不是不会那样做。

谁知，她爸却说，不管有没有那身衣服，他也会冲上去，因为，那是原则问题。

不管救人会被讹诈也好，会被误会也好，他还是会那样做。

尽自己的力为社会做贡献。

如果，救人会被误会，会被讹诈，他愿意承担后果。

如果，要牺牲性命救人，那他愿意牺牲自己救人。

这就是她父亲的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