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
“好!”
早就知道你不会回答了,莜莜笑叹一声,不再犹豫,身轻如燕地向老人离去的方向前行。
在跋涉了千难万险之后,终于回到了故乡的神使身后,尚且带着一串没有消散的青色残影,岁着它飞扬的脚步,悄然进入了每个人的梦中。
几乎是眨眼之间,它就已经到了看不见的距离之外了。
身后有脚步靠近。
“您,真的是山神吗?”
问得有些小心,毕竟,莫礼自己都觉得这个问题很不可思议。
“今早出门,我拿面卜了一卦。卦象显示人心可用大事已成。”
对方答非所问,莫礼被岔开话题,还张着大嘴傻问“啊?面啥子意思啊?!”
“意思就是我要是真的是山神,我早吃香的喝辣的长命百岁万人敬仰去了,我跟你跑这儿来做什么,还让一老一小跟我抢鸡腿!”
回过头来,易如常一巴掌拍在莫礼的头上,抓住他的脑袋就开始“美芽式蹂躏”,揉得少年脑浆子都要爆出来了。
“放开放开脑袋要坏了,哎呀哎哟,我说你吃火锅不是挺开心的嘛!”
终于被放开了,莫礼探口气,摸着自己无辜的小脑袋,还在不死心地嘀咕着。
真是打得一手好岔。尚怀瑾听见了,笑了笑。
不用问易如常的意思,不就是这件事情必成吗?
想到这里,尚怀瑾教授忍不住捋须长叹真是有意思!幸亏老朽这么多年了还坚持出来揽事儿,到处管点儿鸡毛蒜皮,这才能让老东西这把年纪,再次终于遇上了这么有意思的人。
对,赶紧发个朋友圈!
想到这里,老人家忙低头开始活动大拇指。
“今天柳三白理老朽了,哈哈哈。另,快看老朽今日巧遇的神使。”
图片上正是神使莜莜,还有他身边的易如常的背影。
从发出起老人就开始刷屏,等着第一条评论的来临。
莫礼回头一看,老人家是坚持沉迷社交络,深藏不漏的易如常也答非所问,怎么感觉只有自己一个人还被蒙在鼓里呢。
“哎”
少年人的叹息有些粗嘎。
就在此时。老人家手机一震动,检查了内容,他立刻带着手机和一脸的喜色走出门外。
回过头来的易如常刚好见此景象,了然地点了点头“看来这位柳三白先生,功夫到家啊。”
老人家自不必说,略带自豪地亮出手机。
微信界面。
柳三白
后天早上十点,碧阳川医院附近,面东南方。我会在那里留下标记。
停了一会儿,又一条。
记得我的土特产!
“呵,这真是撞到了,怎么这么巧。”
三人互相看了看。
“注定事情从咱们武侯区上开始,就要从咱们武侯区结束。”莫礼摇头晃脑,抢先卖了个乖。
“行了吧,咱们时间也不多了,现在就得出发了。趁着此时天朗气清,我们要准备的东西还有很多呢!”
成竹在胸的易如常哈哈大笑,转身朝着树林中而去。
当然了,此时的一老一还是不知道他心里究竟什么打算。
他们也并不知道在不久的将来,这一场由不到百人完成的祭祀,究竟会震撼人心到什么地步。
翌日凌晨三点过。
疲累了一晚的三个人带着满身的泥土和两麻袋不知道什么东西,一道回到了江由明华饭店。
这儿相对于易莫二人定的三国酒店更近、也更贵,但是你知道的学院出钱嘛,何乐不为呢。
三人也是累了一晚上,都是也有点儿精神不济的样子,且身上满是泥泞,这模样和丧尸有什么区别?
旋转大门一动,前台的头从藏着的惊悚里抬起来,一瞬间她就反应过来,手悄悄地往不远处的对讲机那里伸。
却不想一只带着泥的手竟然就在下一秒,“啪”一下拍到她的手上,阻止了她的“呼救”。
小姑娘强作镇定抬起头,劝了自己好几遍天都亮了不可能有丧尸的,接着视死如归地问“呜呜呜呜呜你们要做什么啊!我今天没带脑子出门,哇”
面前的老人却举着两张小小的卡片身份证,银行卡。
谁还不是个合法公民呢!
“住店,两间。”
办理完了所有事宜,小姑娘拿手背抹着眼泪,哭着去洗手洗脸了,当然了,那辆从湮山方向进城的汽车里,司机师傅又何尝又不想洗呢。
这一觉,直睡到了下午。
恍惚间,易如常似乎做了一个梦。
梦里,风景和夜里的湮山一模一样。
且,就在他们听墙根的那间屋子里。就在老人的床前,莜莜和屋子主人重逢了。
这位困倦的老人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可很快莜莜就让他清醒,一蹄子踹到他头上,骂了他一通狗血淋头。
它问的话让人哭笑不得,有的通,有的不通。
比如说为什么不出来找山神,为什么不让她知道你们还信仰着她
老人只傻了一样看着它,傻乐,嘴里还说是你,是你啊
至于到后来甚至骂他,为什么不离开这个水源都被破坏的湮山,为什么种不出东西来还傻乎乎不走,为什么不接受旅游开发部门的帮助!
老人也只是手紧紧抓着被子,重复一句回家了,终于回家了。
还有,为什么还傻乎乎每天去扫庙,为什么还傻乎乎举办一个没有“尸”的山神祭。没有“尸”的山神祭,你要把信仰送给谁,谁来帮你们?!
可老人丝毫不生气,无论莜莜怎么跳着脚甩他一脸的蹄子印,他都捂着脸傻兮兮地笑。
看着它精神的模样,高兴得不行。
嘴里,只来回重复着一句话太好了,你们都还活着。
你们放心,村子里的人都在等你们。
有我在,有我们在,山神祭咱们就办它个热热闹闹!哈哈哈哈哈!
醒来之后,莫礼叼着牙刷,差点儿撞上在马桶前哆嗦的易如常。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后者。
不知怎么的,今天的易如常看上去好像心情好了很多。
接近日落时分,把昨天收拾好的东西都背在了身上,三人一道乘坐高铁回到了蓉城。
到了之后,天也算黑了。老人先道歉,说要去处理点儿小事儿先走了,两人便一道回到古玩两元店附近。
“诶,你不回去吗,家里不是还有个二叔还是二婶的在担心你嘛”站在街口,易如常戳了戳莫礼。
“啊,想起来了,我得赶紧回去一趟。明儿早上九点碧阳川医院门口见,对吧。”
莫礼跳起来。
没有回答他,易如常只是不耐烦地挥挥手,意思他可以赶快走了。
“诶!”少年人高高兴兴地点头走了。
回到古玩两元店后院,易如常却没有准备吃饭什么的,只是看着满屋子的缸子,选中了其中一个。
蹲到缸子面前,他和缸子倒是对起话来。
“诶,今儿过得如何啊。”
当然,缸不会说话。
暂停了一会儿,他又敲敲缸“嘿嘿,明儿我要替人办山神祭。你
算了”
不再执着缸子,易如常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站起身来。
把小包袱里的东西拿出来,他一股脑儿都塞到了缸里面去,只是,缸里的泥土却没有任何的凸、、起来的痕迹,和放入东西之前一样平整。
一切准备完毕,他打了个完美的呵欠。扭扭腰,洗澡睡觉去了。
古玩两元店静悄悄的,只有流水的声音,或许音色是单调了些,但是好像又填满了这小小的店铺。
翌日早晨。
并排站在了碧阳川医院的门口的,是整装待发的三人。
只是身为医院,这里却没有任何的清净可言。甚至可以说,如果他们是跟着众人一起来看好戏的,那可能还起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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