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转头,正是学院教授,柳三白。
“干嘛!”
“您的茶。”
“你咋个不去给老子站阵?”
“那个,是你嫌弃老朽,叫老朽负责联系外援,别出去丢人的啊。”
尚怀瑾面上虽然还微笑着,但是手上的青筋可没少爆。
不知道从哪儿传来了“咔哒咔哒”的声音。
柳三白眼皮子都懒得抬,道“你老都老了,就那么几颗牙,就别磨了。”
“是是是。”
尚怀瑾已经快要百岁,而柳三白尚不到半百,可两人倒真是难得的忘年交。
别说禾泽女事件了,前二十年二人配合解决的修士、妖邪的相关事件也算是不计其数,互相之间相当了解。
本来自己的法器在这种关键时候被一个后辈,还是个小姑娘夺走了,都已经够丢人了。
回过头,还得被忘年交这么教训。
人生啊!
柳三白一把拿过茶,眼睛也不离开监视器,头也不抬,又道“你别给我倚老卖老,我就问你这么重要的情况,你们的人为什么不上报,如果不是我出山给狗娃子开家长会,看情况不对才卜了一挂,武侯区乃至蓉城全睡着了都没有人发现!
你说你,你怎么管的!”
“这次的确”
尚怀瑾苦笑。抱着茶杯,他望着氤氲的水,手指越收越紧。
事情已经发生,再去追责也只有事后。
当nns情,大半个修真界都有所耳闻,当时,光是听见“它”的名字,就足够让修士们全身一震。
昨晚彻夜没睡翻看资料,这才把事件发生的全部过程了解了。
“快要梅雨天了,它在这个时候回来,带着他标志性的雾雨,很容易弄混。老陶也是一时疏忽。”
“行了吧,上面为什么就不能快点儿开除那个讨人厌?他上回也是他坏事!”
“你这臭脾气就不能”
平日吵起来,大多都是尚教授稍微让一嘴,若不是柳三白总是不给他在人前一些长辈的面子,尚怀瑾也不至于头疼。
这层楼已经被学院征用,没人来打扰,却也没人劝阻。
幸而,解围的声音来的及时。
一些脚步声由下而上。
“看来已经到了。”
尚教授眉头稍稍解开。如果是他们的话,一定可以
怀着稍释重负的心情打开门,不想,正在门口探头探脑的是个矮矮的姑娘,诶易如常呢?
“啊是你啊老爷爷。”
小姑娘一愣,抬头,露出一张娇俏的巴掌脸。正是恶霸宁宁。
抬头看清尚怀瑾的脸,宁宁嘴角抽了一下,低声喃喃自语“臭如如打电话叫我把风筝线送过来,没说是本人接收啊。
算了,当做这里没人吧。”
恶霸萝莉默默转身,正打算脚底抹油。
尚怀瑾叹了一口气,道“那个,老朽都听得见好吗?”
柳三白耳朵动了动,看见宁宁的时候惊讶了一下,很快继续去看他的监视器。
正好,她被迅速凑上来的易如常挡住去路。
仰起脖子,眨眼,她淡然道“啊如如。”
“还不把线还给老大爷。”易如常叉腰。
“老大爷”的眼皮跳了一下。笑起来倒是没有一点儿心虚模样。
宁宁嫌弃“啧。”
不过还好,大爷知道他们“认识”了,也不着急拿东西,只招呼后面的人,道“禾泽大人,莜莜,易如常,你们终于来了。”
“还不快点儿开始!”房间里,催促他们的正是柳三白。
“啊这位就是柳三白,学院里的副教授。一切事物,咱们先坐下再说吧。”
尚教授简单介绍了一下,所有人就在原本不大的长桌前落座了。
刚进门,莜莜就变回了原本的形态,走到监视器面前,问道“到底什么情况。”
“它回来了。”
“它回来了。”
同时回答它的两道声音,分别来自柳三白和易如常。
两人抬头看向了对方,好似照镜子似的露出了不耐烦和嫌弃的表情。
“你知道它是谁?”
“你知道它是谁?”
又是两人同时质问对方。
莜莜不耐烦“那个,你俩能别像双胞胎一样说话吗,在演小品?”
噗嗤一声笑了,禾泽女抱着茶看了两人一眼,道“易如常先说。”
易如常也不推脱,从裤兜衣兜里掏了半天,才掏了一个饰品出来。
正是吴家的骨钥。
他一句,直奔要害。
“如果我猜得不错,sbnn前的“”回来了。”
从易如常口中说出“”的名字起,在场除了徐雷和宁宁,都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禾泽女相比之下表情倒是很轻松了,从靠着背的姿势变成撑在桌子上。
掰了掰手指,她疑惑道“可听说,sbnn前它引起一场滔天打乱之后,事情都已经平息了,照理说它不是应该已经死了吗?
如今为何尚能重新作乱?”
易如常点头“是很奇怪。
具体的,尚教授,您来解释吧。”
众人同时望向尚怀瑾。
尚怀瑾教授立刻拿出一摞略显得有些陈旧的,打上“绝密”字样的资料,铺在众人面前,沉重道“sbnn前,幻出现在了眉山。除了sbnn前作乱,离它上一次出现在历史中,至少得有七百年多年。
每一次,的出现,必然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为了阻挡它,通常会损失上百个修士的性命,折损当时世上修士力量的四分之一的精华,才能压制它。
而那一次受命去阻挡的,正是眉山的莫家。”
莫家。
易如常皱眉。
是的,历史上的墨家分支,到现代尚有活跃记录的,就是莫家。
,其状如羊而无口,不可杀也。山海经中这样记录着。
所谓不可杀,就是世上仍然无法记录着杀它的方法,面对它,不可能有杀它的意图。
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无法被外力消灭的。
莫家毫无疑问就是鸡蛋碰石头。
“眉山莫家在那次之后,全灭。”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易如常摸摸嘴唇,道“但是莫礼和他二叔活下来了。”
尚教授点点头“也是唯二的莫家人了。
莫家的千年祠堂被毁于一旦,莫家所有人都牺牲在了那一次战争中。莫义川,也就是那位莫礼的二叔,当时莫家的家主的弟弟。
面对大战来临,他逃了。”
“啊,好可怕,进去就是必死。如果是我,肯定也不会进去啊。”嘴里说着“可怕”,可宁宁分明一点儿也不害怕,淡然喝了一口茶。嗯,味道好差。
小姑娘也是直言不讳。
易如常看了看她,笑了。
忍不住又以长辈姿态,环胸说道“所谓的婚姻,也是这样的地狱围城哟。”
宁宁也掏掏耳朵,不屑道“三十多岁还没人喜欢的鸡窝头,就不要对年轻人说教了好吗?”
“我可以揍你吗?”
易如常真诚。
宁宁耸肩。
“不身临其境,不可说。”柳三白说了句奇怪的话,转过身背对他们。
监视器上,二十人依旧按照柳三白的吩咐,站在各自方位施法。无人偷懒。但他们都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谁。
对比他们,当年的莫家究竟是以怎样的心情面对的来临。
易如常抬头,咧嘴笑了笑。眼睛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尚怀瑾继续道“每一次,会首先扎根在这个城市里某一位置,以此为心中,扩散它的影响至整个城市,先是在夜里影响,接下来是白天,然后他会让城市昏迷。
莫家进入他的环境时,已经可以用整个城市威胁他们。”
禾泽女敲敲桌子,打断尚怀瑾略有些啰嗦的解释“最后到底怎么赢的?”
尚怀瑾摇头。
“没人知道。
我们仅有的后续力量赶到现场的时候,只有满地的莫家先人遗体。和一个贴了一张封印黄纸的坛子。
当时的领导人认为,找时代为人保存重要物品的吴家,作为这个罐子的保存人,更为稳妥。”
“所以你们连是否在里面都不确定。”莜莜听了半天,火都上来了。
“没有幸存者通知学院。这么多年,当年逃跑的莫义川也一直逃避学院的约谈,故意每天喝得醉醺醺的,算了,不说了。”
“为什么不说。”莜莜奇怪。
“你们难道不知道吗?”
尚怀瑾愣了一下,继续解释道“莫家人的力量源泉全部来自于他们的祠堂!
祠堂是先人的力量积蓄,莫家先人的牺牲,不意味着结束。他们会享用先人的力量精华,只需要供奉一颗勇敢的心。”
众人此时算是全明白了。祠堂已经毁了,莫义川,也废了。
“但是莫礼还是成为了的目标。他被掳走了。”
“我们已经查看了录像,确实按照现在我们的各处监控报告,他是唯一一个在公众场合被掳走的。也应该是唯一一个。”
“和他所在位置。”易如常问。
“中二。”
柳三白指了指监视器中的二中门口,正是二十人围住的地方。
是中二不是二中好吗?
易如常叹气。
浓雾,在这里达到了顶峰。
雨声,也好像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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