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她曾想过,这会不会是个跟别人怀孕却栽到她头上、让她当冤大头替别人养夫郎养孩子的狗血段子?
可仔细推敲了一番,她又失笑的自个儿否定了。
他武功这么高,又帮她和娘爹打理碧霄宫,性格应该是属于外柔内刚型的强男子,就像现代自尊心很强的女强人一样,这种人,是绝不会允许自己做出那等降低人格的耻辱之事的,就算被对方抛弃,就算辛苦地独自把孩子抚育养大,也不会这么做,因为不屑。
在蘑菇野菜和小动物为裹腹之食中过了九天后,夜里的楚晗睡得正熟,楚语然却陡然睁开了双眼,向崖顶望去。
那里,立有一个衣衫随风飘舞的身影。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高且有雾、自己却能看得见,而且他还能强烈感觉到,那人是来找自己的……
一觉醒来的楚晗,发现身边空空荡荡,初时以为他又去寻蘑菇了,便去溪边洗脸,用食盐噌洗牙齿。等她把该做的事都做完,又等了许久,他却还没回来。
她有些慌了。
在这没有其他半个人的深谷,若是他忽然丢下她悄悄离开,那……
“语然!楚语然!你在哪里?”她边走边喊找了起来,“楚语然!你应我一声啊!”
除了回音,没有人声,即使她的嗓子喊到有些嘶哑疼痛,都没有一点回应。
“语然,你为什么要丢下我啊?你把我弄到这没人气儿的地方,就是为了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儿么?你是故意的么?你说你是我的夫郎,你说你怀了我的孩子,都是骗我的么?”
她嘶喊着,声音逐渐降了下来:“我不相信你骗我,我们在一起睡了几个晚上,若你不是我的夫郎,怎么会跟我做那种恩爱的事?你想走,我又不是不让你走,为什么悄悄溜掉不把我带上去?你知道我忘了武功,还把我丢在这里,为什么啊……”
从日出到日落,楚晗也终于确定楚语然是真的离开了,连声招呼都不打的独自离开了,把忘记了一切的她丢在了崖底。
当她确定了这件事的那一刻,初时的惊慌、害怕、茫然和不知所措反而消失了。
人在真正失去依赖时,便会被环境逼迫得坚强,何况她前世本就是个喜欢独来独往、不可一世到从不依靠男人的女人。
她把那刃利如刀的石片揣在身上,寻了些蘑菇洗净烧汤,吃干喝净。
然后拾来更多的柴禾和小石头。
再将几根稍粗和稍细的树枝,用石片的利刃连削带磨,制作出一把无弓利箭来。
做完这一切,她便一个人坐着,边坐边思考,直到想睡觉时,才把火堆加旺,再把石片刀握在手里,看了下分放在左右身边的两堆石头,闭眼。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她想到,既然她能毫无意识的一石头打死钻地鼠,那她手中只要有武器,在遇到危险时,就一定会发出本能性的反击,那是属于一个武林高手的本能。
早晨醒来,她在溪边简单的洗漱后,就带着石片刀和一捆利箭顺着溪水出发了。
她昨夜想得很清楚,这里是深谷,没有人烟,而她的记忆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若是有楚语然陪着她,她可以慢慢等着记忆恢复,可既然他走了,她一个人就不能坐以待毙了,毕竟记忆回来的时间是个未知数,万一等到最后记忆没回来,自己却再找不到吃的而饿死,或者突然从哪儿冒出来个凶猛的奇怪野兽……
如此,还不如往外走,就算遇到仇人,也比悄无声息地死在谷里强。
遇到仇杀还有个被救的可能,死在谷里别说生还的机会了,连收尸的人都没有。
谷中的小溪源头不知在何处,想必是从山体里流绕而来。不过这不是楚晗目前要关心的闲事,她只希望不要走着走着小溪忽然断流就行。
也许真是应了那句话,怕什么来什么。小溪虽然没断流,却从一个黑黝黝的洞口隐入了更深的地下。
楚晗满头黑线,这种情形是不是也算百年不遇?这里本来就是崖底低谷啊,溪水还往哪里隐着走?
她回头看向走过的路,这才发现那是一道让人不易察觉的长长缓坡,恍然明白那崖底并非是整座大山的最低处,相反,可能还是地势最高的山底,所以才有缓缓流出的溪水经过。
早晨就没有吃东西,楚晗这时才感觉腹中有点饥饿,便把和楚语然没有吃完的冷烤肉拿出来啃了一番,就着要隐入地下的溪水吃饱喝足,又弄来一根更长的粗枝当拐杖和探路器。
路径和方向已经确定,只要一路走下去,不要偏离,就能走出去。
从清晨一直走到傍晚,楚晗并未觉得有多累,若是在前世,走上一天的山路,先不说能不能坚持下来,就算能够做到,也累得直接趴地上狗喘了,哪里还能像这般只是呼吸重了些?
她想着,应该是这身体的缘故,虽然她忘了怎么行功,不能施展出楚语然那样身轻如燕的轻功来行路,但深厚的内力却是实实在在的存在于体内,帮了她不少大忙。
就是野草太多,还有纠缠在一起生长的荆棘,为免被蛇咬,她开始时是用长棍探路,后来就找来结实的藤蔓把石片刀和棍子绑在一起,连挥带砍,希望能起到打草惊蛇的作用,让它知道有人经过,赶紧遁走让道。
好在她的担心都是多余的,一路之上,除了多耗了些时间,却是一条毒蛇也没遇到。
感觉运气不错,她不伦不类地喊了句:“阿弥陀佛!福生无量天尊!”
这要是任天游在,准得往她屁股上踹一脚,哪有这样佛道一起喊的?
“唉,眼看不久天就黑了,若是再赐我一个小木屋过夜就好了!”
楚晗咕哝着。
也许真是好运气来了,说完这话,又走了半个时辰后,视线左边竟然真的出现了小木屋,而且看样子还是两间!
更令人兴奋的是,那屋檐下还挂着两串肉和几串干辣椒,显然就是有人居住!
“福生无量天尊!阿弥陀佛!”她顿时雀跃不已,一边叫着,一边屁颠颠儿地走了过去。
那木屋门前是一片平坦的空地,若是用栅栏围起来养些小鸡什么的倒是不错,不过,住在这里的人似乎并没有这样的心思,只是让它空着。
楚晗站在空地上,礼貌地喊了句:“请问屋里有人吗?”
没人回答她,四周很安静,楚晗心想这里住的是不是耳朵不太好使的老人?因为无人供养才住到这林子里来?
再想想,好像不对,若是老人又无人供养,那屋檐下的肉是从哪里来的?
她再想了想,莫非是武功高强的老人在这里隐居?出去猎活物去了?
既然一直没有人应,她便走到并未上锁的门前。
门是虚掩的,她轻轻推了推,只打开一掌宽的大缝,连头都探不进去,腕上便用了力,使劲一推,木门才被全部打开。
屋里的东西倒不多,一张一人宽的床,一张长宽不到一米的小方桌,以及两个木墩,墙上挂了些简单的生活用具,门角墙边还立着一把砍柴的斧子和篾刀。
看起来很简陋,但够一人用。里面还有一道门,应该是通往另一间的厨房。主人不在,楚晗也不好进去看,便打算在外面等等再说。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姑娘!”
这声音近得就像在耳边,吓了楚晗一跳,但回转身来时,才发现那老奶奶还在十米之外,仓促间,她也不管对不对,连忙学古人那样抱拳躬身施了一礼,可又不知道这女尊世界是怎么称呼老奶奶的,躬着身半天才憋出一句:“姨姨好!”
那老奶奶似乎对她的称呼并无异议,但也没有表现出多高兴多欢迎的样子,只是淡淡道:“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楚晗道:“不瞒姨姨说,我是被人丢在了里面的山谷里,顺着小溪走出来的,到这里时天色已晚,正好看到姨姨的木屋,就想来打扰姨姨借宿一夜,不知姨姨能不能收留我,让晚辈在这儿睡一觉,明早就走!”
老奶奶一边走向屋子,一边道:“住是可以让你住,但你要遵守我的规矩,除了吃饭时的碗筷,屋里的任何东西都不能动,厨房也不许进。吃完饭就在我的床上睡,明早醒来就马上离开!”
“是是,您放心,我绝对不动您家里的任何东西,也不进您的厨房,保证明早就走!”楚晗虽然对这规矩感到有些奇怪和不解,但为了不在野外露宿,还是满口答应了下来,毕竟这里是人家的地盘,自然是要人家说了算。
因为答应不能碰任何东西,也不能进厨房,楚晗想帮忙做饭的想法也放弃了,那老奶奶进了厨房后就关上了厨门,一个人在里面忙活,楚晗只能听到她切肉炒菜的声音。
没过多久,老奶奶就端出一盘素炒和一盆子炖肉,从她下厨后所用的时间来看,这肉应该是早就炖好的,刚才只是回了下锅加个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