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南擂鼓山天聋地哑谷……”
段誉口中不断地念叨着这一地名。
自武元传授他落英神剑掌已经过了有半月之久,在武元见他练得熟练之后,就把他打发了出去。
他口中所念叨的正是其目的地。
段誉并不知道这擂鼓山有何神奇,他询问武元也得不到答案,只是平平淡淡地说,“那擂鼓山有一棋局,你照我说的破了,自然就会知道。”
师命不敢不从,所以段誉就这样上路了。
古代交通不便,加上段誉马术并不精通,所以耗费了好几天才到无锡城。
进得城中,人来人往,甚是繁华,比之大理别有一番风光。
牵着马,信步而走,突然间闻到一股香气,乃是焦糖、酱油混着熟肉的气味。
他一路上风尘仆仆,就没正经吃过饭,闻着这香味已经走不动路了。
当下循着香气寻去,转了一个弯,只见老大一座酒楼当街而立,金字招牌上写着“松鹤楼”三个大字。
招牌年深月久,被厨烟熏成一团漆黑,三个金字却闪烁发光,阵阵酒香肉气从酒楼中喷出来,厨子刀杓声和跑堂吆喝声响成一片。
段誉上得楼来,跑堂过来招呼。
见得是一个素衣面俊的和尚,立马道:“法师,我们这里素食也是一绝,要不我给您推荐两个?”
这小二倒是会做生意,即使是个出家人也要榨出点油水来。
段誉没经过人情世故,只是觉得小二殷勤,但说出的话令小二脸上笑意愈浓:“我不禁荤腥,有什么好吃的,尽管上来。”
“好嘞。”
小二懒得想其他,只觉得又是一单好生意。
但这番话,却引得西首座一位大汉回过头来。
两道冷电似的目光霍地让段誉对视过去。
只见这人身材魁伟,三十来岁,身穿灰色布袍,微有破烂,浓眉大眼,高鼻阔口,一张四方国字脸,颇有风霜之色,顾盼之际,极有威势。
段誉心底暗暗喝了声彩。
好一条大汉!这定是燕赵北国的悲歌慷慨之士。不论江南或大理,都不会有这等人物。至于师父,那是兵主蚩尤般的人物,截然不同、截然不同。
他心中一欢喜,拉住身旁路过的跑堂指着大汉说道:“这位好汉的酒菜账都算在我这儿。”
那大汉听到段誉吩咐,回头微笑,点了点头示谢,却不说话。
“好的,客官。”
跑堂边点头边后退称是,但或许是因为赶得急吧,一个不留神,脚拐到了楼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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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人手中碗碟腾飞,眼看就要砸个稀巴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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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誉眼睛微闭,身子不动,脚下一闪,手上更是不慢,如同桃花到季,铺天盖地。
angangang!
他人只看到段誉一摘一放,端是优雅。
唰唰唰,段誉已经将这十几个碗碟给重新拿定。…
“好俊的功夫。”
那大汉见得段誉这一手“落英神剑掌”不由眼前一亮,
而这个时候,楼梯拐角,又是两个汉子快步走了上来。
前面一人跛了一足,撑了一条拐杖,第二人是个愁眉苦脸的老者。
两人也没想到楼梯口会有人,又心中急切,一时竟然就要相撞。
但段誉就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犹如闲庭散步,分毫间与两人擦过。
大汉眨了眨眼,不由猛干了一大碗酒。
这时候,那跛足大汉同段誉道了声歉,便朝着大汉而去。
两人走到那大汉桌前,恭恭敬敬地弯腰行礼。大汉只点了点头,并不起身还礼。
“启禀大哥,对方约定明日一早,在惠山凉亭中相会。”
大汉微微颔首道:“未免迫促了些。”
那老者道:“兄弟本来跟他们说,约会定于三日之后。但对方似乎知道咱们人手不齐,口出讥嘲之言,说道倘若不敢赴约,明朝不去也成。”
那大汉道:“是了,你传言下去,今晚三更大伙儿在惠山聚齐。咱们先到,等候对方前来赴约。”
两人躬身答应,转身下楼。
这三人说话声音极低,楼上其余酒客谁都听不见,但段誉内力充沛,耳目聪明,虽不想故意偷听旁人私语,却自然而然地每一句话都听见了。
就在他沉思之时,一道豪放的声音传来。
“这位兄台,可要过来同饮一杯?”
段誉一看,正是大汉,笑道:“最好,最好!”
又吩咐跑堂过会把饭菜送到大汉桌处,便一屁股坐到了凳子上。
大汉率先拿起一杯酒:“为法师之宴请干一杯酒。”
他一口饮下,又倒满第二杯:“再为刚刚相撞饮一杯酒!”
这两杯酒大汉饮得极快,不待段誉相阻。
段誉无奈,也连倒了两杯酒饮进肚里。
不过他本是儒雅书生,哪里会喝酒,内功虽不错,但绝不可能使真气排出酒水,即使可以,在面对眼前这大汉时,他也不愿。
所以两杯下肚,不由喉咙狂涌。
过了几秒,他才压下肚中翻腾。
就在他以为大汉将要结束的时候。
大汉大笑一声,直接拿起桌上的酒壶先饮了一口。
“为今日能碰到兄台这样的人再干!”
说完,酒壶中的酒如瀑布落下,直直地流入他的口中。
段誉不由眼角抽动。
他算是知道了,这人如他师父一般,是个千杯不醉的酒鬼。
他和武元喝过酒,别看武元喝酒一口一口的,不快。但这是细水长流,就这一口接一口,武元能喝一天。
这个时候,段誉的脾气也上来了,想着武元的吩咐,绝不能在别人面前丢了他面子。
他大喝一声:“小二,再来十斤烈酒!”
那小儿听到段誉的话,吓了一跳:“客官,十斤?喝得完吗?”
这时候,大汉也大笑一声:“十斤?十斤不够,来二十斤!”
小二见两人都发话了,也不再反对,不一会,就搬了两大坛酒过来。
大汉见之一喜,挑起一坛酒,满满饮了一大口。
段誉也不甘示弱,也满饮了一大口。
“好,好,酒逢知己千杯少。”
大汉说着,又接连灌了起来。
段誉也不落后,抱起酒坛直直地饮下。
不过他的饮比大汉更是不羁。
明明是和尚,却打着醉步,似倒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