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清文闹完一番,打道回府,留下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和不知真假的死亡证明。
前期在办公室看热闹的众人,害怕被杀人灭口,早就销声匿迹。
偌大的会议室,只剩姜昀晟怀中孩子哇哇的啼哭声和站在原地手足无措的慕楚钦。
慕楚钦蹲下身子,捡起刚刚掉落在地的死亡证明书。
悦明溪三个字大大的,既清楚又明晰。
不自觉地,慕楚钦发现自己的双手开始颤抖,内心如坠冰窟。
一步一步往下,让他跌入万丈深渊,没有光亮。
耳边嗡嗡作响。
姜昀晟一边哄孩子,一边看着蹲在原地像个犯了错的孩子的总裁。
可怜极了。
末了,慕楚钦的身躯动了动。
指着证明书上悦明溪去世的医院名字,不认命道:“去查,这个A国医院,掘地三尺也要把悦明溪的信息拿过来。”
他不相信,这个坚强的像朵田间野花的女人,明明枝繁叶茂,根扎得这么深,怎么会枯萎。
是的,悦明溪是一朵野花,美丽且多情。
但是她扎根的原本算不上肥沃的土地,也能被她坚强地破开土层,吸取营养。
慕楚钦的出现,是让她本来的生活更滋润,水浇的多了,她的根无法呼吸。
在慕楚钦的威亚下喘不过气,花瓣被蹂躏,企图用更多的肥料让她恢复原本的模样。
让她只剩外边繁茂的花,内里却早已空心,腐烂,顺着虚浮的照料死亡。
姜昀晟马不停蹄地去搜集资料证据。
他也希望悦明溪没有死。
这么善良,如同精灵的女孩子,怎么可能说没了就没了。
结果却令他大失所望。
他不仅找到了悦明溪去世的证据,还有孩子的出生证明。
加上悦安在此地的入学证明和匆匆退学的资料。
都证明,悦明溪,走了……
他把资料通过私人微信发给慕楚钦的时候,慕楚钦只发了句:“回来。”
就没有了下文。
姜昀晟回来后,并没有看见慕楚钦有什么情绪变化。
就好像是在得知自己不愿意相信的真相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孩子第二天被抱到医院做了亲子鉴定,检查报告刚刚出来,慕董事长——慕寒带着慕夫人就得到风声。
看着报告里的确系为父子关系,欢喜地抱着孩子。
“乖孙,乖孙”地叫。
因为慕家的创始人就是寒门出身,所以对门当户对没有多大要求,只要对方心思五官端正就行。
慕夫人立马从姜昀晟的怀里抢过孩子,问:“孩子他妈呢?”
慕楚钦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抽着烟半晌没说话。
盯着地面抖落的烟灰看。
不过,抬头看着不远处的其他孕妇,马上把烟掐掉了。
慕寒不明觉厉,声音立马严肃,问儿子跟审犯人一样:“我问你,我儿媳,孩子他妈呢?”
姜昀晟在一旁,看局势不对,叹了口气解释道:“产后大出血,已经去世了……”
立马,慕家夫妇都噤了声。
良久,在安静的医院。
慕楚钦抬起头,看着襁褓里的孩子,咿咿呀呀地抓着慕夫人的头发直笑。
淡淡地补充了句:“我害死的……”
慕夫人震惊地抬头,捂住孩子的耳朵。
疑惑不解道:“你说什么糊涂话呢?!”
慕楚钦的眼睛顺着孩子的轮廓,从眉眼,到小小的鼻子,再到吐着泡泡的小嘴巴。
像他的地方不多,因为都像极了悦明溪。
愣愣回复:“没说胡话,是因为我。”
表情淡漠,一如往日。
不过,在孩子面前,身上冰冷的气息温和了许多。
慕寒抿着嘴角,看着自己不争气的儿子。
听到这无情无义的回话,心中涌上来一股怒火。
他自诩他对重情重义,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不懂事的儿子!
抡起一拳,慕楚钦却不躲不闪。
姜昀晟眼疾手快拦住慕董事长的手。
这一拳要是结结实实落在脸上,被外面的有心之人拍到了。
又是一个大新闻——慕董事长和慕总不和的大新闻!
毕竟除了慕楚钦他爸,还没人敢动手。
慕寒胡子气得上下抖动,指着眼前的不孝子,害苦了别家姑娘的不孝子,差点没喘上气来。
转过头,厉声对姜昀晟道:“小姜,你来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姜昀晟哪敢说啊。
这要是把整个过程说出来,他害怕正直无私的慕董拼了老命要把自己亲儿子送进监狱。
慕楚钦露出半张侧脸,仍是那张俊美至极的脸,神色泰然,却莫名觉得笼上了一层淡淡的忧伤。
嘴唇蠕动,微微张口:“说吧。”
得到准许后,加上慕董事长刀子般的目光。
姜昀晟擦了擦脸上的冷汗。
只好把事情从头到尾地娓娓道来。
不过特意加重了慕楚钦最开始是被下药,也隐藏了慕楚钦在车上弄晕悦明溪,把人丢在马路上的暴行。
整个过程,在慕寒听来,还是令人发指。
最后,是慕夫人把孩子拿给护士抱着,和姜昀晟一起拉着,才阻止了慕家唯一继承人在医院公众场合被父亲暴打的事故。
这一晚,慕楚钦回到了一年才回一次的家。
被慕寒用手臂粗的藤条打了整整十下,屏退下人,在书房整整跪了一晚上。
慕楚钦挨打的时候,也许是父子连心,孩子在慕夫人的怀里哇哇大哭。
等打完后才停止哭声。
第二天,跪够了时间,慕楚钦才站起来。
姜昀晟心疼去扶他时,才发现慕楚钦黑色西服背后全是浸出来的血渍。
浓浓的血腥味钻入鼻尖。
嘟囔了句:“慕董真下的去手。”
被慕楚钦抬手叫停。
一句话也没说,挺直腰杆走出慕家大门。
刚到门口,闷哼一声。
脸色苍白地直直倒地。
因为伤口感染发高烧,在医院住了两天。
在慕楚钦昏迷了多久,慕老爷子就站在床边多久。
慕夫人心疼地给儿子擦拭出汗的额头。
不停抱怨慕寒下手太重,纵然儿子有错,也对亲儿子太狠了。
慕寒蹙眉听着慕夫人的絮絮叨叨,一句也没听进去。
看着床上面色如纸的慕楚钦,不断梦呓:“悦明溪。”
叫的全名。
慕寒一瞬间不清楚自己的儿子了。
按照姜昀晟所说,慕楚钦只是把悦明溪当作一个发泄的工具。
可是受伤的时候,却一直叫着那个女人的名字。
没有亲昵的叫法,很生疏,又很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