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四份抄手,三份加辣,一份儿清汤,打包。”
后面那位大婶儿伸出五根手指,眼睛一直往外边那辆开着双闪的白色面包车瞟,神情有些紧张。
悦安不由得坐直了身体,眼睛也寻着过去,看向那辆车。
大妈急切地催促:“麻烦快一点儿,啊,我着急赶车。”
“好嘞,您坐会儿,马上就好!”老板娘热情地招呼道,张开手臂指着一处空的位置。
大婶不自然地坐下,屁股底下的凳子还没有捂热乎,车上突然下来一个瘦瘦高高跟竹竿儿似的男人。
带着黑色鸭舌帽,只露出半张脸,下巴很尖。
双手揣在兜里,外边的风有点大,差点把他的帽子吹翻,他只能抬起一只手扶住帽檐。
风起的一瞬间,悦明溪看到了那个男人的脸,从额头到鼻子,一条五厘米左右的刀疤横过去,看上去凶神恶煞的。
特别是那个男人和她的眼神对视的那一刻,仿佛有一条毒舌在往她眸子里钻。
悦明溪别开眼睛。
不想再看一眼。
男人走进来,拍拍身上无形的寒气。
径直走向那个大婶,声音沉闷:“好了没?”
“点了,店家说马上。”大婶忙不迭地点头,似乎忌惮眼前的人。
悦明溪低着头刷手机屏幕,一遍一遍更新微信消息。
但是总感觉怪怪的,感觉那个刚刚进来的男人在盯着她看。
当她疑惑地抬头回望过去时,只能看到一张被帽子遮挡住的半张脸。
仿若被盯着,是她的错觉一般。
馄饨好了后,悦明溪如释重负地转着轮椅,将打包好的馄饨放在椅子后面的篮兜里,离开店门。
临走时,她仍然头皮发麻,感觉有双凌厉的眼眸,迸射惊光般,在盯着她的后脑勺。
她不放心地给悦安发消息:“我在你常吃的那家馄饨店,我现在在往医院赶,你快来接我。”
悦安马上回复了消息:“好。”
悦明溪安心地捏紧手机,快速转着轮椅离开。
走时,好奇地回头看,她看见那辆白色的面包车的后车门半敞着,是另一个男人,不过胖乎乎的,浑身都是肉,一脸惬意背靠在车边吞云吐雾。
轮椅快速地转动,她感觉到后方强光一闪。
大约是那个大婶儿的抄手好了,就算隔着老远,她也能听到猛烈关闭车门的声音。
悦明溪的手上微微出汗。
女人第六感的警觉告诉她要走快一点。
轮椅已经开到最高时速。
隔着大约几百米后面的车辆启动,那个精瘦的男人双手握住方向盘,眼睛却直直盯着前方努力转轮椅的女孩子。
刀疤横过的眼睛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情。
是狼在挑选它今晚的食物。
车子缓缓移动,却并不急于开走。
静默地跟在悦明溪的后面。
路上的行人稀稀拉拉,没人注意到额头上出了冷汗的轮椅少女,更没人注意到慢慢行驶的面包车。
悦明溪打开了微信共享位置,看着弟弟与她的距离越来越近。
心中慢慢按住浮上来的担忧。
街头拐角处。
悦明溪按住按钮停下,等待长达一分钟的红绿灯。
同时,她看见了对面向她招手的悦安。
她回以一个笑容,不管对方看没看见,表示自己还好。
下一秒,一直跟着悦明溪身后的面包车突然加速。
停到悦明溪的旁边,把人整个遮挡住。
悦安发现不对,神情一变,大喊了声“姐!”。
迈开步子闯过红绿灯。
差点被疾驰的车辆撞飞,呼啸声从耳边吹过。
悦明溪一句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面包车门猛地被打开,她整个被强行扯进车里。
她惊慌失措的挥舞手臂,想要大声呼喊,却被一只孔武有力的手臂勒住胸口,口鼻蒙上一张湿润的帕子。
车门被拉上,悦明溪的身体因为帕子上的迷药,疲软下来,耳边是粗重的呼吸声和女人的狞笑声。
还有似乎滚烫的汤汁被她的挣扎打翻,浓重的抄手辣味钻入鼻腔中。
之后,她的眼前陷入黑暗,手脚提不起力气,模糊之中,她只感觉到一双粗糙的手将她放平。
像个货物一样瘫软,她彻底昏迷了过去。
悦安没能抓住疾驰的车。
路边只剩一辆翻倒的轮椅,和泼洒在地的馄饨。
汤汁顺着公路的纹路溢散开来,还有微微发愣的悦安。
绝望地看着车子的后尾箱。
这辆被遮住车牌号的面包车。
车上得逞的人开始张狂地笑。
前面正在开车的精瘦男人夸赞道:“老二,不错啊,动作这么迅速,那小伙子这么长的腿,都没拦住我们的车。”
被称作老二的人抖动胡须,嘴巴里的烟味一说话就直往悦明溪的脸上喷。
手作贱地捏一把悦明溪的脸颊,捏得通红,过了把手瘾。
“我哪儿比得过你,绑过这么多人,还从来没在众目睽睽的大街上抢人的,大哥,还是你牛,艺高人胆大。”
“呵,我也不想的,谁叫这小娘们儿长这么好看。”嘴巴里叼着烟,一抖一抖地,帽子早就取下来,露出整张恐怖的面孔。
嘴巴一张一合:“今晚先找个地方凑合凑合,明天把孩子卖了,我们就好好拿着钱享受一把。
这个女人虽然好看,可惜是个残废,不过会所肯定会要,我们先吃个新鲜,验收了再去卖,估计比后备箱那小孩儿还卖的多。”
“好嘞,哥!”老二笑呵呵地应承。
他现在就是握着这小姑娘软软的手,他就忍不住了
那大婶似乎有些听不下去这些污言秽语,转过头,装作听不见,查看后备箱穿着蓝色卫衣的小孩儿。
此时小小的一团,像极了只受迫害的小猫。
艰难地启唇:“这孩子长得多乖的。直接卖给乡下的人,会不会……”
“李婶儿。”老大点燃烟,眯起眼睛,神情明显不悦:“你买过的孩子还少吗,被直接拉去挖肾脏卖的也不少,就这个,你心疼了?”
李婶儿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回答道:“这不是没见过这么乖的娃儿吗,打扮得跟大户人家的小少爷一样,怪可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