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鬼的定义并不模糊,
苏木之所以能够接触李长安,那是得益马涛的缘故。
因为只有鬼才能够对付鬼。
可现在,马涛并未附身苏木,他能够接触鬼的能力,自然而言也就不会存在。
换而言之,
苏木此刻应该是处在某个很奇妙的状态,并非最初猜测那般已经死去。
“或许是吧……”
伸手去接马涛手中的玻璃,但手却从玻璃中穿了过去,就仿若在抓空气一般。
“这玻璃……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活生生的一个人居然变为了玻璃,虽说只是灵魂,但这也太过于天方夜谭,尤其王承平还因此被分为了两半。
“没有,只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马涛仔细感受了一下,“在触感方面,也和普通的玻璃没什么两样。”
李长安咧咧嘴:“还有点扎嘴。”
苏木:“……”
马涛:“……”
短暂沉默后,苏木看着地上昏死过去的王承平:“继续掰看看。”
他倒要看看取缔王承平灵魂的玻璃,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居然会具备这么诡异,令鬼都毛骨悚然的能力。
“等等!”
然而就在马涛握拳即将把王承平支离破碎的身躯砸碎时,李长安蓦地的一声惊呼,“玻璃……不对这镜子里有‘人’!”
“有‘人’?”
苏木微怔,当即起身来到王承平旁侧蹲下。
而马涛也在这一刻消失,在后劲处浮现出指甲盖大小的人脸。
“在那里。”
顺着李长安的目光看去,苏木发现在王承平小腿位置,正立着一个长发遮面,一袭破烂红裙的女子,似在疯狂咆哮。
‘她’腰背佝偻,指甲漆黑,被长发遮住的面容还时不时会掉落几条蛆虫。
只是因为镜子破碎的缘故,‘她’的活动范围也仅仅局限在了那一小块碎片当中,不过周身溢散出来的黑气,却是在源源不断冒出来。
“这是……镜鬼?”
苏木瞳孔一缩,猛地想起当年姥爷给他讲过的民间传说。
传说中,镜子属阴,有招邪和窥邪的能力,而镜鬼……便是某些自杀死在镜子前的人所化,大凶。
故此在卧室摆放梳妆台时,镜子是万万不能够对着床的。
只是……‘她’为何会躲着?
马涛在后劲处说道:“镜鬼这个东西,当年我也听家里长辈提起过,怨气极重,凡是被它缠上的人,没有一个能逃脱……只是王承平灵魂怎么变成了镜鬼?按理说,他是入殓师,鬼神敬重,不应该无缘无故招惹这种东西啊。”
入殓师的身份很特殊,在某些程度乃至比医生更得鬼神敬重,平日里别看与入殓师经常接触的以死人居多,可从未有出现过入殓师被鬼魂缠上。
连苏木在看见马涛时,‘他’所用的称呼,都是‘您’和‘劳驾’。
苏木摇摇头,道:“不知道,或许因为某些原因,才被镜鬼盯上了吧。”
“问问不就得了。”李长安死死盯着镜鬼,一阵龇牙咧嘴,“妈的,我特么从醒来就是一个糊涂鬼,好不容易才确定到了王承平头上,结果倒好,这老家伙灵魂居然是镜鬼。”
‘他’很想上前咬上一口,可又有些忌惮那些黑气。
苏木没有说话,他抬指在王承平小腿上敲了敲,冰冷刺骨的疼痛传来,似是有细密毫针在扎一般。
那是黑气对他和马涛造成的伤害,但问题却不大。
“你是怎么占据他身体的?真正的他又在哪里?”
真相就在眼前,想要知道的答案也实在太多,然而现实却是任凭他怎么询问,镜鬼始终都没有回答,仍旧在疯狂咆哮。
“不对劲。”
苏木眉头皱起,下手却是一点也不含糊。
只见‘嘎嘣’一声,镜鬼所在的小腿那块碎片,便硬生生被掰扯了下来。
镜鬼也因此被彻底激怒,愈来愈多的黑气涌出,瞬息便将苏木的手包裹,发出犹如冷油下锅的‘嗤嗤’声。
“你的手……”
李长安忌惮的往后滚了些。
“没事,还在承受范围内。”苏木和马涛的声音同时响起,痛是痛了些,可还不至于抓不住它。
“现在镜鬼弄出来了,这老头怎么办?”李长安松了口气,转动脑袋看向旁边脸色陡然惨白如纸,身体无意识抽搐不停的王承平。
“先把他搬到沙发上放着吧。”苏木双目死死盯着手中酒杯大小的玻璃碎片,“如果所料不差,王承平的灵魂应该在这里,我们想要知道的真相也需要他们两个来解答。”
“他和镜鬼?”
马涛抓着碎片从苏木身上脱离出来,“你该不会是想要我们进去吧?这根本不可能做得到!”
镜子的特殊性只针对镜鬼。
虽然大家同属鬼类,可实际上却是两码事。
苏木摆摆手:“不是让你们进去,而是像个办法把镜鬼逼出来。”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这只镜鬼看起来有些虚有其表,还极度恐惧抗拒他们。
若非于此,
以镜鬼大凶的传说,‘她’早就在李长安张嘴咬碎镜子时,便从中出来,然后残暴出手收拾他们,何至于躲到那么不起眼的小腿处?
“要不换块镜子试试?”
马涛提议的时候,拖着一地内脏便向卫生间走去。
“别,还是换块便于携带的镜子。”苏木将‘他’拦下,然后开始在四处寻找着,但就在他推开一间被紧紧锁起来的卧室时,整个人汗毛猛地倒竖了起来。
开门的刹那,
入目的不是房内布局,而是一团从天花板上垂落下来的长发,散发着浓郁恶臭,像是一团腐肉。
而且这团垂落下来的头发并非如瀑般垂落,犹如一条条小蛇在疯狂扭动,不住发出‘唧唧’尖锐的声音。
近乎眨眼的功夫,这些头发便将苏木脖颈牢牢缠住,然后迅速收紧,一点一点的往天花板上拉着。
没有窒息感,却有痛感。
淤青和血痕相继出现,苏木只感觉自己脖子已经快要被它勒到断掉。
由于双脚脱离地面的缘故在本能驱使下胡乱蹬着。
但也正是此刻,
瞳孔紧缩的他终于看清了这间背阴卧室天花板上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破烂红裙,指甲乌黑,一只只肥硕蛆虫掉落,落在他的脸上,缓慢爬行,扭曲着。
镜鬼!
头发的主人,正是那被马涛抓在手中的镜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