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游戏?”
不止李弋好奇,他的朋友也忍不住问出声来。
“通冥!”
那人压低声音道:“玩过这游戏的人都说,他们怀疑是真的和地府的鬼差做了交易。”
李弋循着声音的来源看去,那两人就坐在他左手边的桌子旁,一人情绪亢奋,一人面带疑虑。
情绪亢奋那人看自己的朋友不说话,顿时又劝道:“杨顾,你不是一直很烦家里的那位吗?一天到晚下馆子、打麻将、抽大烟,还跟那些留洋的学生眉来眼去;现在这座聚仙楼,就是你摆脱她的大好机会啊!”
话说到这个份上,杨顾的面色陡然阴沉下来,狠狠地咬牙道:“那就玩吧,不过周守龙,你对这个游戏了解吗?你确定它真的能让那女人出事吗?”
“放心吧,有大部分人都灵验了,你还记得,我家那位吗?”
周守龙脸上带笑,却是看得杨顾心底发寒:“你家那位,不是、不是自己下楼的时候摔死……”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杨顾不敢置信地看着周守龙:“你的意思是,她的死,并不是意外?你怎么这么狠?她还给你生了一对儿女!”
“我什么都不知道!”
周守龙急了:“杨顾我警告你啊,你别血口喷人啊,就算她的死不是意外,也是鬼差收走的,和我有什么关系?还有,你到底想不想摆脱家里那位?”
此话一出,杨顾沉默了,他的表情很是纠结,像是不知道该如何决定。
周守龙又劝道:“放心吧,我们只需要完成这个游戏,然后回家等待,就算你老婆死在了家里,也不关你的事。”
“我们只是普通人,就算发生了什么意外,也和我们没什么关系,”周守龙话音一顿,冷声道:“而且,你不正是为此,才从魔都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吗?”
杨顾闭上了眼睛,像是彻底放弃了抵抗,长叹口气道:“走吧。”
这一刻,他像是放弃了人性中的某些东西,目光变得冷漠而骇人。
“这游戏该怎么玩?”
听到杨顾发问,周守龙明显变得很是兴奋,勾搭着他的肩膀:“首先,我们要找到在聚仙楼里的戚家人。”
“找戚家人?我们不是要找鬼差吗?”
杨顾的眉头越皱越深,怀疑地看了周守龙一眼,怎么想都觉得这事有些不靠谱。
周守龙“啧”了一声,低声道:“这也是游戏的一部分,在这聚仙楼里,鬼差只会搭理戚家人,我们需要找到他们才能开始玩。”
听完两人的谈话,李弋只觉得很不对劲。
鬼差是幽冥地狱的打工人,怎么可能会长久地停留在一个地方?
不过,刚才这两人说了要找戚家人……
李弋头颅微微一偏,看向了坐在角落里的一对年轻男女。
这男子肤色略显苍白,低着头喝酒,女子目光平静,依偎在男子的身边,在这热闹往来的聚仙楼中,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们的与众不同。
盯上这两人的理由也很简单,一是这聚仙楼是男人花天酒地的场所,虽然偶尔也会有人带着女眷过来,但像二人这么年轻的却是没有。
二是,这一男一女从刚才开始,就没有说过一句话。
相互依偎,却是眼神平静、一言不发,这亲密的动作看起来反而更像是一种伪装。
李弋顿时站起身来,拿着酒杯,缓缓走到了两人的面前:“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哦?”
年轻女子抬起头来,饶有兴趣地偏着头看他:“打扰别人的约会,不太好吧?”
但她的眼神中,却并没有怒意。
李弋紧盯着两人的眼睛,开门见山道:“我想找鬼差,不知二位可否引荐一番。”
两人顿时挑了挑眉,相互对视一眼。
看到这一幕,李弋更确定了,这对年轻男女应该就是戚家安插在聚仙楼的人。
“你是听说了什么,然后自己找来的?”
李弋点点头:“是。”
男子也没有犹豫太多,点头道:“戚鸾,你带他上楼吧。”
戚鸾站起身来,身段妖娆,嘴角含笑:“这边请。”
李弋连忙跟上:“我想要得到鬼差的帮助,杀死一个人,会成功吗?需要付出什么吗?”
戚鸾嘴角勾起一抹意义不明的笑,她见过的每个客人都是如此,在渴望鬼神之力帮助的同时,又什么都不想付出。
“诚心祈祷,鬼差会听到你的诉求。”
既没有告诉李弋是否会成功,也没有告诉他到底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这戚家,很是神秘啊。’
李弋微微一笑,也不多问,跟在戚鸾身后,走进了一个被遮挡的严严实实的房间。
“请进,”
戚鸾客客气气地邀请,示意李弋在椅子上坐下,脸上保持着职业化的笑容:“今晚还有几位客人,等到他们来了,游戏正式开始。”
随着“咔”的一声轻响,房门紧锁,整个房间内渗出一股寂静辽阔的黑。
除了前方桌子上的烛火轻轻摇晃,照亮了周边外,就算回过头,甚至也看不到近在咫尺的门扉。
整个世界像是都被黑暗吞没,而李弋则是这里唯一的活人。
“有点诡异啊。”
微微眯起眼睛,李弋自然不可能就此坐以待毙,他伸手摸索了一下桌子底部,只感觉像是抚摸着斑驳的老树皮,手感极为粗糙。
“唔!”
就在这时,胸口中忽然传来一阵剧痛,像是心中有烛火大涨,正在灼烧着他的心脏。
‘树妖的诅咒有反应了?’
‘为什么?’
李弋咬牙,才平静了不久的诅咒,竟然在此刻复发,令人有些措手不及。
还是说,是因为这张桌子?
手掌微微抬起,不再触碰桌子,心中的烛火也像是蓦然熄灭般,再无剧痛传来。
眼神微动,李弋将手指按在桌面上用力,令指甲顺着木屑的缝隙滑过。
或许是因为时间已久,棕黄色的粉末在指甲的剐蹭下缓缓脱落,露出了桌子原本的颜色。
这原本竟是一张粗硬、斑驳、通体死灰色的木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