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季大娘说要请纪茗来吃饭。
天还只是微亮,空气中混杂着露水和泥土的气味,闫西坐在灶边揉眼睛。
困死了。
季大娘把水和米下到锅里:“人家都说是来走亲戚的,我们也要表个意思,你等下去村长那里走一趟,邀一声。”
闫西往灶里添柴:“哦。”
锅里的水很快沸腾,米香从盖子下溢出来。
早上吃杂粮饭配腐乳。
吃了饭,季大哥去地里了,季大嫂在院子里喂鸡。
季大娘催闫西:“别磨磨蹭蹭的,记得把人请来,今天的活儿就不要你干了。”
闫西往村长家里走去。
福禄村都是土坯房,但村长家的土坯房最大、最好了。
福生婶子见她来:“二苗啊,是你娘喊你来做什么事吗?”
闫西说:“我娘喊我叫新来的客人去我们家吃饭。”
福生婶子笑了:“这么客气,你在这里等一等吧,他很早起来不知道去哪里了。”
福生婶子带她到堂屋坐。
来堂屋的路上,有个女人在掰玉米,女人一直垂着头,闫西没有看清就被领了过来。
应该是福生嫂子的儿媳妇,只是不知道是怎么来的。反正她现在看谁就像是被卖来的。
“你自己耍哈,我要去喂鸡了嘞。”
“好。”
一会儿后。
“茗哥儿,季大娘家的闺女来喊你去吃饭,她在堂屋,你进去吧。”
纪茗应了一声。
门口传来脚步声。
闫西站起来。
纪茗没有客套,向福生嫂子买了两瓶酒带去。
没人在路上闲逛,纪茗不经意似的说:“上次你带回去那姑娘怎么样了?”
闫西说:“没挨打,生活照旧。
闫西踮起脚尖,悄悄问:“你要带她出去吗?”
纪茗没说话。
闫西试探:“你是哄她的啊?”
纪茗反问:“你说,把人当货品,花钱买来传宗接代,对不对?”
“不对。”
“那你想帮帮她吗?”
闫西答非所问:“我娘说你是回来走亲戚的。”
纪茗说:“你娘说错了。”
闫西看着纪茗的眼睛,福至心灵:“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纪茗带着闫西另外找一个地方说话,轻车熟路,闫西怀疑对方没少在村子里转悠。
纪茗把事情告诉了闫西。
原来第二天在村长家吃饭时,有个女人端着菜往他身上撞,递给纪茗一块冰凉的石头。
纪茗下意识接着。
福生嫂子骂骂咧咧:“端个菜都端不好,你能做什么?”
女人赶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纪茗把石头放在口袋里,说了声没关系。
中途他借口离桌,悄悄看了眼女人递给他的石头。
上面刻着两个字——“救命”
纪茗当场就想说脏话,这特么是不会是人口拐卖吧?!
抽了一根烟冷静,纪茗上桌像没事人一样,和村长一家说说笑笑。
但是吃过饭,纪茗很坚决的要送老爷子回去。
回到家里,纪茗和老爷子解释,末了问:“能不能凭您的脸面,让村长放人家姑娘回去?”
老爷子沉默半晌:“难啊!”
“既然有人买媳妇,肯定不止一家,这底下是条链子,放一个人回去,卖的人以后不肯再往福禄村里送媳妇儿,又没人愿意嫁去那种地方……”老爷子叹了口气,“村长不会同意的。”
纪茗没有坚持:“那我再去一趟福禄村。”
老爷子深深的看了纪茗一眼。
自家孙子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