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询问了村民后,三人才得知,村东瘸子家有个女人,但瘸子早没了。
瘸子家。
陈念疏迷迷糊糊看到有人过来,她呓语道:“魏,延。”
魏延感觉自己已经不敢出气了。
在看到周慕佳时,他还要掀掀头发确认。
但是真的见到想见的人时只需要看一眼,他就能认出来。
屋子陈设简陋,甚至连床都没有,陈念疏就躺在靠近墙壁的地上,除了胸前微弱的起伏,简直像一具尸体。
魏延感觉自己心跳得很快,可能是紧张,可能是害怕。
他大步跑过去,扶起躺在地上的陈念疏:“念疏,念疏,是我,我来了,你看看我。”
陈念疏感觉自己一定是出现幻觉了。
“念疏,醒醒。”
“魏延?”不是幻觉吗?
“是我,是我。”一年多的日思夜想、惶恐不安,在这一刻如冲破堤坝的水,一涌而出,魏延把陈念疏涌入怀中。
陈念疏蹙眉说:“别抱我,脏。”
魏延抱得更紧了:“不脏不脏,我们疏疏最干净了。”
“疼。”
魏延听此,轻轻放开,这才发现陈念疏的四肢以一种很奇怪的方式摊着。
“你……”
陈念疏说得云淡风轻:“他们把我的手筋和脚筋挑断啦。”
一滴冰凉的液体从魏延脸边划过,陈念疏想抬手帮他抹掉,却抬不起来:“你哭了。”
魏延诚实的点头:“嗯,我哭了。”
陈念疏说:“我还没见过你哭过呢。”
魏延感觉心里被堵着:“嗯,不哭,没关系的,我们去医院,我们可以治好的,治不好也没关系,我照顾你一辈子。”
陈念疏没应,自顾自道:“魏延,见到你我就安心啦,暗无天日的日子里我总念着,上次你说你做完了手头上的事情就有假了,就来找我,带我去领证。”
陈念疏笑了,“这个心愿一直支撑着我活下去。”
魏延声音有些颤抖地说:“我现在带你回家,我们回家就领证。”
陈念疏轻摇头:“可是我现在看到你,就不想了。”
魏延一愣。
她缓缓道:“我是馊掉的柳丁汁和浓汤,我是爬满虫卵的玫瑰和百合,我是灯火流离的都市里明明存在却没人看得到也没人需要的北极星。”
魏延知道,这是《房思琪的初恋乐园》中的一句话。
可是……
“你不是。”
魏延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陈念疏有气无力地笑着:“魏延,你干干净净,有些龌龊的事情我都怕你听到污了耳朵。”
“那就别说了,我们一起忘掉好不好?”魏延哄道,“忘掉这一段,以后的日子还长呢。”
陈念疏用目光描绘着魏延脸上每一寸肌肤,眼里尽是不舍:“我肮脏,我残废,我不希望以后我们的感情被时间冲洗净,只留下两相怨怼。”
“我也撑不下去的,如果有下一辈,我一定干干净净去找你。”
她眨眨眼:“能坚持到你来,我已经很开心了呀。”
这话说得很奇怪,魏延抿了抿唇:“别说了,你饿不饿?我……我带你去找点吃的。”
陈念疏没有回答,闭上了眼睛,眼角有一滴泪划过。
魏延声音很小,怕惊到她:“念疏?念疏?”
魏延伸手去探她的鼻息。
闫西和纪茗站在屋外两米左右的地方,只听得魏延忽然崩溃大哭。
两人赶紧过去:“怎么了?”
魏延抬起头,哑声说:“我来晚了。”
他没有想到刚刚虽然有些虚弱和狼狈,但是还能笑着讲话的陈念疏会突然落了气。
安慰的话在生死面前显得如此苍白,纪茗说:“她一直在等你,可能看到你就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