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他怎么样？”

弗雷茨靠着窗而坐，他的视线正向着楼下，那里林燨刚刚离开丽晶酒店的大门，向着远处走去。

“....勉强及格。”苏墨瑶迟疑了一下后给出了自己心目中的评价。

“不用太多顾虑，直接说出你的感受吧。”弗雷茨说。

“那就是不及格。”苏墨瑶这一次回答的干脆果断：“排除血统，他没有足够的动力，反应在战斗里就会缺乏胜负欲，这样的性格不适合战斗。”

“但恰恰是因为血统，他才有踏入这场战争的资格。”弗雷茨笑了笑：

“屠龙如果比喻成职业的话比其余的任何一种都看中天赋。没有谁生来就是战士，战士的技巧可以靠后天培养，可血统的优势却是天生的，否则连站在龙王前的资格都没有，会直接臣服在血脉的威压下。至于你说的胜负欲…有求生欲就足够了，那是动物的本能。”

“而且他可不是战士。”弗雷茨目光深邃：“林曦的血统很优秀，有超越A的可能性，他的本能会更加致命。”

苏墨瑶脸上露出一丝惊讶：“超越A？你是说和校长一样是S？”

“我不清楚，这也是别人告诉我的。”弗雷茨摇了摇头。

“但只要有这个可能性，我们就决不能放过他。”

苏墨瑶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楼下的少年。他背对着大楼，站在路口四处张望，对着过往的出租车招手，但一直没等到空车，外界的冰雪冻得他缩首跳脚。

混血种与龙族的战场是残酷的，而混血种中最优秀的S级和学校的表彰不同，恰恰相反，他们会面对更危险的龙类，经历更恐怖的炼狱，甚至将要深入腹地，直面龙族的王们。

那是比地狱更残酷的地方，混血种的精英和龙王们毫无保留的厮杀，鲜血足以染红流向天边的长河。

而眼下这个少年在未来某一天可能就会踏入进去，并肩负起人类的未来。

真的可以把这样的重担交给这单薄的背影？苏墨瑶不禁有些怀疑。

但那天夜里，就是这个单薄的背影面对死侍居然敢迎面上前，要知道苏墨瑶第一次见到死侍的时候可没有这种勇气。

这截然不同的反差让一向自信的她有些质疑自己的判断，所以才会在刚才询问林燨对于黄金瞳的感想。

至少血统证明了他当时也许不是没脑子的匹夫之勇，但仅此还远远不够。

“龙王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苏醒迹象了，或许我们只是在杞人忧天。”她转向弗雷茨说。

“不要盲目的乐观，人类对于龙族从来都不是知根知底。它们随时有可能苏醒，并且一定会苏醒。而校长仿佛是有预感，他认为这个日子不会不远了。”

“而王的苏醒，一定不会是寂寞的独奏，引发的会是群龙的狂欢！”

“连锁苏醒么。”苏墨瑶轻声说道，这在文献中相关描述，但终归只是目前的猜想，谁都无法考证。

“况且何必下结论这么早呢？现在他加入了卡塞尔，已经迈出了第一步，那就无法停下了。”弗雷茨起身，拍了拍裤子：“有人盯上他，甚至还用死侍攻击，也间接说明了他的价值。我们只需要将他安全护送到学院就好。”

“那些死侍有问题。”苏墨瑶回想起那天晚上的情形，依稀记得死侍们在歌声中进攻的模样。

“嗯，控制死侍，除了龙类目前还没有谁拥有这个技术，如果真的是龙类在背后，那恐怕是次代种的级别。而如果是谁掌握了这门技术……或许比第一种情况还要糟糕。”

“维尔拉和伊姆兰去调查死侍的问题了，希望能有些进展。”苏墨瑶目光不自觉略过窗外，轻声道。

楼下，林燨终于是招呼到了一辆出租车，钻了进去。

.........................

“你知道些啥了？”伊姆兰向驾驶座的维尔拉询问道。

就在刚才，这个家伙一打方向盘就偏离了原定的回家路线，风驰电掣的拐向一旁没什么车流的马路。

“我大概猜到死侍是怎么消失的了，闭上嘴跟我来就行！”

维尔拉说完猛踩油门！这两百万跑车似乎也对于刚才拥挤路段的龟爬抱有不满，此刻发动机轰鸣作响，拉出的尾灯宛如黑夜里的一支利箭。

可惜没过一会，他们就又不得不停了下来。

没有车流的原因也终于找到了，是因为这条路还没修通呢，前面不远处挂着“道路正在施工请绕行”的公告牌。

任你是多少万的跑车，遇到没修好的路那也得没辙。

维尔拉推开车门，长腿迈动，直接无视了那块公告牌，同时打开贴在耳朵内侧的对讲机：

“诺玛，帮我调取资料，我要那天晚上所有在下午六点后通过‘创华府’门口的大型车，最好是拉土车那样的卡车，然后和这所工地同时间段所有出入车辆对照，比对车牌。”

“明白，已经开始车辆的筛选....完成筛选，进行对比......”耳机内知性沉稳的女性声音有条不紊。

诺玛，卡塞尔学院所拥有的超强计算机，并且具有“人格”，她所拥有的信息库和计算能力永远是执行部专员们最坚强的后盾。

此刻数以亿计的信息流正通过这台超级AI的“眼睛”，这片区域周边所有有关道路的监控摄像对于那天下午的视频资料被同时抓取。那些连公安都需要采用人工轮流加班审核的视频长度在短短数秒内就被过滤，提取出其中有用的信息，并且再从这些信息延伸出去。

“已经完成了对比，筛选出的疑似目标有六个。”

“好，一个个找过去，定位它们，把准确的路线告诉我。”维尔拉声音沉着，行走之间伴随着猎猎风声，宛如双刀在侧，即将迈入战场。

后面的伊姆兰虽然不清楚究竟是什么回事，但看到维尔拉这幅模样也知道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于是赶紧将最后一口肉夹馍塞进嘴里，跟了上去。

正如伊姆兰所说，这片区域被规划为了日后的商业广场，除了大楼以外，还有连同各个方向的道路以及伴生的公园，因此占地面积很大。本来即使是入冬，冬季的作业规定也应该是不间断施工才对，可连续的大雪实在是不小的妨碍，加上考虑到为了来年春季的工程质量问题，所以不得不采取一定时段的停工措施。

这些卡车们在拉完最后一趟后都会停在工地里，反正周围被封起来，加上工地上也有人值班，根本不用担心车的问题。再说哪个偷车贼会摸进工地偷卡车？偷油的倒是不少。

可在维尔拉看来，偏偏就有人来“借车”了。

死侍不可能凭空出现，也不可能凭空消失，除非它们是被“运送”的。虽然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但如果真如苏墨瑶所说的有人拥有控制它们的办法，就能够做到！

维尔拉和伊姆兰都是混血种，那些路障和临时墙板或许能拦住普通的小贼，但拦不住执行部的专员，他们翻进工地，在阴影中四处游走。

在诺玛的精确指引下，他们很快就检查完了四辆，不过遗憾的是没有任何发现。

前方就是第五辆。

那是一辆江淮的平头式卸货卡车，昏黄的白炽灯光下，那巨大的车头像是一张脸，拉出狭长的影子，而身后的挂车被一块巨大的破布遮盖着，隐匿在阴影中，看不见它的货物。

维尔拉和伊姆兰对视了一眼。

只见这个印度人灵巧无声的从前方绕上了车顶，手臂青筋暴起，然后猛地掀开那块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