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你，你说的那些虽然有些麻烦，但也不是完全做不到。”少女一只手插着腰另一手无奈了摊了摊：“谁叫你是客户呢，客户大过天嘛。”

“成！救下苏同学，然后帮你把你的怪蜀黍救回来，如何?要交易不？”她伸出一只手问道。

林燨面对着少女的询问，也缓缓伸出一只手，只是手臂一直轻轻颤抖着。虽然这家伙说得都有道理，但冥冥之中他总觉得这个交易一定不能做，不然，以后所要支付的代价绝对是自己所承受不起的。

“哎呀，还犹豫啥？痛快点好不好！一个大男人磨磨唧唧的，明明心里就已经答应了。”少女调侃道。

“这可是很重要的事情好吧！说不定一生只有一次，就跟...就跟婚礼上说‘我愿意’一样，你还不允许我紧张一下？”林燨撇嘴。

“哦~，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这种心思！”少女先是满脸震惊，紧接着一抹红晕飞上脸颊，她似乎是害羞的双手撑在下巴上：“你早说嘛，早说我就变个教堂的场景穿着婚纱了，或者你要是想我变个御姐形象也不是不可以。”

“喂喂，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可没什么别的意思！”见到对方眨巴着水灵灵大眼睛的模样，林燨只觉得头皮发麻。

“那你成交不？”

林燨盯着她片刻后终于是咬了咬牙：“成交！”

听到答复后，少女脸上扬起一个无声的笑容，洁白的牙齿整齐又好看。然而不知为何，林燨总觉得面对那笑容时心中有一股惊悚感，明明是可爱女孩的微笑却仿佛是什么恐怖怪物正张开血盆大口。

甩了甩头将心中这股奇怪的感觉压下，他急忙问道：“要怎么做？化开掌心用血在羊皮纸上按手印吗？”

“哪有那么麻烦啊，伸出手来就好了。”少女莞尔。

林燨照做，伸出右手。只见女孩也伸出自己的左手：“最后再确认一遍，真的想好了？”

她直直的盯着对方的眼睛。

那视线仿佛能穿透内心，将最深处的少年牢牢盯死一般。林燨害怕自己再犹豫下去真的会像她所说的那样后悔，于是厉声道：“之前不是一直说我磨蹭吗，现在我答应了你还多问一句干什么，签就完事了！”

少女无言的望着他，而林曦的手掌也在微微颤抖。

良久后，她忽然轻声开口：“还真是一模一样呢....”

说完，她缓步上前，伸出手。

原本林燨以为她是要和自己击掌，可没想到少女居然轻轻将他抱住。

“别闹了好不.....”

见到这和上次见面一模一样的剧本林燨心中也稍稍升腾起了一些怒意。自己都这么认真了，这个家伙却还想着逗自己来寻开心。

“别害怕，人类。”

然而，一句仿佛是叹息般的话语让刚想挣扎的林燨停了袭来。怀中少女的语气再没有了之前的嬉闹，安慰的语气犹如清风拂面，抚慰躁动的心。

“你既是用灵魂下的约定，我也会用自己的灵魂作为契约本身。从现在起，你就是我最重要的客户了，而我也将一直陪伴你左右，直至你死亡那一刻，由我收回灵魂为止。”

她的话语在耳边轻柔的像是风中的飘絮，然而却又宛如蕴含着千钧之力。

确实是千钧之力！

少女环住自己的腰间的双臂慢慢的发力，当林燨反应过来时只觉得自己仿佛是被一杆巨大的铁钳夹住了一般，那种宛如要将他揉进自己身体里的感觉，力气之大简直就快要将自己揉碎了！

林燨仿佛能听见自己的骨骼在不堪重负时发出的呻吟！

世界仿佛颤抖了起来，前方的舞台也开始震动。舞台上对打的演员停了下来，他们的身体居然化作齑粉开始洒落，紧接着是舞台本身，最后林燨骇然的发现，自己的身体也开始了泯灭。

两人脚下的铜柱也开始震颤，他们仿佛正站在万米高空踩着看不见的空气墙。

林燨想要呼救，他努力的转动脑袋，却只能看见青铜所铸的城市。那些青灰色的建筑似乎历经了千年，只剩下这些铜柱孤独的标记曾经的历史，这座死城如今哪里还有其他人的影子？阴沉的天空中只剩下一束光照亮了紧紧相拥的两人。

呼吸渐渐困难了起来，似乎是因为缺氧的缘故，又或许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由下往上的化作灰尘，慢慢没过胸口，林燨的脑海里突兀的开始闪现各种奇怪的画面。

和现在的处境不同，那是宛如世界末日一般的景象，黑色的云层中隐隐闪烁着红色的光芒，雷霆穿梭在其中。那些雷霆离自己好近，近在咫尺，轰鸣声自己仿佛化作了天地间的一粒尘埃，也是如同现在一样，躯体正在缓缓消散。

这幻觉如此清晰，就连疼痛也一样。

看来这一次，真的要死了。脑海里突兀的闪过这个念头。

“真是可悲。”有人嘲讽道。

“可不是么，这样的姿态，这样的结束。”有个声音下意识的回答。

“千年了，你明明手握权柄，本该向整个世界咆哮，可你却放弃这一切，甘愿成为木偶，为了什么？”

“呵，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属于我的舞台也要落幕了，而我这个木偶也就到此为止啦。”

“我只需要在舞台上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就好了，木偶，是没有心的.....”

冥冥之中仿佛有人正在耳边低语，遥远而空虚，像是牧师临终前的祷告。

“那你真的甘心吗？”

“这样结束，真的好吗？”

“.........”

“..呵，结果到了临头，确实还是有些不甘心啊...”

脑海电流像是有电流窜过，无数零碎的画面破碎飞散着，嘈杂又惹人心烦的各种声音混合在一起，可渐渐的，都化作了同一个声音。

不甘心啊.....不甘心........好不甘心！

细碎的低语渐渐化成了如雷的咆哮！震耳欲聋！

怎么能甘心呢！

就算是木偶又能怎样？就算没有心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你可以带着虚假的面具！踏着威严的步伐！用着睥睨的眼神！高唱胜利的凯歌！你根本不用在意世俗的目光！纵使你只是一个无心的木偶，只要你有着万丈光芒，就能掩盖一切瑕疵！起舞之时，众人将为你鼓掌！落幕之时，万民为你欢呼！即使千年之后，依然大声赞颂你的荣光！你站在舞台之上，背后是千军万马，而你，则是他们的

王！

愤怒的咆哮化为无尽的怒火，从那些碎片中蔓延而出，攀上林燨的心间，熊熊燃烧！

什么陷阱，什么阴谋！统统都让他们见鬼去好了！他不需要害怕！也不需要躲藏！只需要迎面狠狠的撞上去！蜘蛛结的网是网不住狮子的，他所要做的，只是将结网的家伙一起碾碎！

挡在王面前的，让他们消失就好了！

嘹亮的吟唱声骤然响起，像是利刃，像是雷鸣！身体即将彻底消散在这片天地间的林燨微微睁开眼，他的瞳孔处映出不可思议的一幕——巨大高贵的生物从铜柱之下展翅升起！它舒展着身躯滑过照耀在铜柱的那道光柱，每一片鳞片都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