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鸡打了二遍鸣,天色尚暗,翟无疾忽然睁开眼睛,回想着半夜的记忆。
他亲了那女人,空中掉东西下来。
他不亲那女人,空中便不会掉东西下来。
这会是巧合么?
翟无疾决定再试试。
他摸进了张翠翘的屋子,这个女人还在呼呼大睡,四仰八叉地躺在榻上,衣裳皱得不像样子,衣摆堆叠着,一截儿白生生的腰枝儿露在外头。
衣领敞开一道口子,一侧的锁骨亦是露着,翟无疾眼尖,一眼就瞧见了她锁骨上的几粒小小的红痣。
他鬼使神差地伸手去触碰那几粒红痣,还做着梦的张翠翘嘟囔了一声儿,抬手扫了扫脖子,翻了个身背对着翟无疾继续睡。
翟无疾吓得缩回了手,脸红心跳一瞧就心虚得很。
见张翠翘睡得深沉,翟无疾放下心来,他躬身将双手撑在张翠翘的身侧,把她整个人都笼在自己的身下,然后低头亲上了她的脸颊。
她的脸上有睡出来的印儿,红彤彤热乎乎,还很软很嫩。
熟悉的馨香味儿使劲儿往他的鼻子里钻,翟无疾有点恍神儿。
他又亲了几下,耳朵尖儿慢悠悠地红了起来,脸颊也慢悠悠地烫了起来。
屋里静悄悄的,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空中并没有任何东西掉落下来。
翟无疾便把目光挪到她嘟着的小嘴儿上,她的嘴唇红润极了,嘴角还有一丝亮晶晶的水印儿。
是没亲嘴的缘故么?
翟无疾低头去啄她的唇角,舌尖扫过那一抹水印儿,一触即离之后,女人唇角的水印儿就更大了些。
面前的女人一巴掌扇过来,翟无疾的脸颊一疼,发出极其响亮的声音,他吓得赶紧让开,整个人箭似的窜到门外,轻轻关上门靠在墙边儿大口喘气儿。
翟无疾觉得自己个儿的心脏都快跳出胸腔了。
他不禁懊恼,怕个屁!
他是阿旺呀!
阿旺怎么会害怕?
阿旺总是理直气壮地黏在她身边!
想到这里,翟无疾就将门推开一道缝,眼睛凑上去透过缝隙往榻上瞄。
见张翠翘又接着给了自己一个巴掌,还抠了抠脸就明白了,这个女人以为有蚊子叮她。
大蚊子翟无疾将门关好,一颗提起的心放进了肚子里。
他舔了舔唇,舌尖似乎有记忆,那一瞬的感觉却是十分顽固地盘桓在他的脑海中,怎么赶都赶不出去。
翟无疾不想再进屋去试便离开堂屋去外头洗漱。他咬开一根柳枝儿,沾了盐狠狠的蹭自己的牙,企图用这种方式把那奇怪的感觉给弄掉了。
这次并没有东西掉落,翟无疾不禁猜想,是不是要等到晚上才行?
若是晚上……翟无疾有些不高兴。
晚上是阿旺。
阿旺是个傻子!
他根本就不能指望夜里的阿旺能照着他的心思行事!
烦躁!
这件事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他要弄清楚触发这些东西掉落的关键条件,就得不断地试,不断地探查。
这个女人身上的秘密。
有点大。
翟无疾想得出神,手上不知不觉就重了些。
“旺哥,旺哥您的牙出血了!”赵龙过来的时候正好瞧见翟无疾的嘴角淌血沫,于是忙指了指他的嘴压低声音提醒道。
翟无疾面无表情地扔掉柳枝儿,喝水漱口。
“今日进山!”翟无疾扔下一句话就走。
“现在走么?”赵龙问。
翟无疾没搭理他,翻身上马就往山里钻。
赵龙心里苦,哎,又要错过张娘子做的美味早膳!
不是,主子为啥不能每天换个人使唤,就逮着他一个人可劲儿造!
他想留下来保护张娘子!
他想跟张虎换活儿!
可惜,翟无疾根本就听不见他的心声,蒙头赶路。
山里藏了一只队伍,这几天他都在忙这事儿,好在他手下的能耐人儿多,哪怕是进山的命令来得太过于仓促,但还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把营地给拉扯了起来。
翟无疾抵达营地所在的山坳,先是巡视了一番,又看了一会儿士兵们的日常训练,就将吩咐虎卉军的将领侯震:“接下来的训练以山野为主,分出三分之一的人手清理一下方圆百里的野兽!”
“特别是狼群,务必斩草除根!”
“小狼崽儿按照老规矩,送一部分去上林苑的犬舍,营地留两只公的做种。”
“另外,狼皮留给我,我有用。”
把这片山的野兽清理一遍,凶险的野兽往更深的山中赶,他出门在外的时候才放心。
那个女人身上的秘密还没挖出来,她还不能死!
便是死,她也只能死在他的手中,否则,他难消心头之恨!
侯震抱拳领命,下去安排,翟无疾带着赵龙在军营里用了一顿饭之后便离开了。
赵龙是把这顿饭当药吃的,他得吃饱。
哎,张娘子把他的胃口给养刁了,如今再吃伙头军弄出来的饭食,他觉得是猪食!
赵龙不敢嫌弃,也不敢说。
说了要被人打死。
猪食?
虎卉军的将士们都是猪?
赵龙光是想一下就打冷颤,不过他发现,发现他们家冠军侯也没吃多少,啧啧!
原来胃口被养刁的不止他一个人儿啊!
……
张翠翘是醒来的时候发现墙角又放了几样东西。
昨晚她短暂地梦到那边儿,自然知道阿旺肯定又偷摸爬榻了。
瞅瞅没栓的门,张翠翘很无奈。
她没得阿尔茨海默症,记得睡觉前是将门栓栓住的。
结果门栓根本就挡不住阿旺。
哎……
难道她得上锁才行?
可能锁头都拦不住犯浑的阿旺。
张翠翘决定再跟阿旺好好说说。
想着阿旺不记得白天的事情,张翠翘就决定等阿旺睡着了再叫醒他,然后好好跟他说道说道。
也是奇了,晚上的阿旺没有白天的记忆,但她发现白天的阿旺是有完整记忆的。
她起身先去把掉落下来的东西收拾好,吃的用的都有,奶粉两听、姜红糖两罐儿、卫生巾一件、洗护套装一套……
这肯定是妈妈放上供桌的,臭弟弟和爸爸才没那么细心呢!
张翠翘搂着卫生巾和洗护套装就想哭,月事带啥的她真是不会用啊!
还有就是,洗澡还好,洗头用的是草木灰和皂角等东西,没啥泡泡,她总觉得洗不干净,并且洗完了头发涩涩的。
嘤嘤嘤。
妈妈简直是太体贴啦,妈妈我爱您!
哎,就是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爸爸妈妈知道知道她的消息,也好叫他们不用担心她。
不然找时间上庙里拜拜?
张翠翘边寻思边收拾,把东西藏严实了就出门,出门不忘关窗户锁门,要多谨慎有多谨慎。
“阿奶,里长家的钱奶奶来了,说是找您有事儿,她在灶头那边儿等着您呢!”跑来的三丫脸蛋儿红扑扑的,满脑袋的汗水,汗湿的头发贴在小脸儿边儿,她抬手擦了擦,喘着粗气儿跟张翠翘道。
这丫头应该是刚练武回来。
张翠翘:“嗯,我知道了,等下就过去。我去洗漱,你也好好洗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