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ay !”主审一声令下,对面的本乡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投出他的第一球了。
高之野迅速凝起精神,眼看着那颗球,越来越近,在他的视线中慢慢放大。
“嗖——”声音几乎都已经冲到了他的脸前。
“危险!”
观众席里有人在喊,与此同时,高之野凭借身体本能, 向后撤了一步,高速旋转的球带来的风就刮在他的脸,‘这个家伙!’
“啪——”球被莲司跳起接到,捕手此时也皱起了眉头,‘我要的可不是内角高的球。’
“坏球!”主审特意看了巨魔大的投手一眼,刚刚打击之前, 两个王牌投手快蹦出火光的目光交锋,他也是很清楚的。
‘好好投球, 不要耍脾气!’莲司朝投手扔出了一记力道强、弧度很小的球。
‘生气了?’本乡这时候才脱离刚刚那种气血头的冲动, 有点后怕的看向对面,幸好没有真的触身球。
弗洛伊德有个本我自我超我的理论,其中将‘本我’形容成了犹如大象般横冲直撞的动物,仅仅由潜意识和欲望组成,而‘自我’则是骑在大象身管束这只野兽的驯兽师。
在人的青少年时期,很多时候‘自我’对‘本能欲望’的管束力并没有那么强,才会在青春期留下诸多血气方刚的传说。
因此,本乡也是在血气稍微消退的时候,才能理智的想到,对方并没有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见天儿刺激他的人,是新田监督。
他拉下帽子,不再看向对面, 整理了两下脚下的沙土。
而高之野, 同样伸了伸手臂,将刚刚那种被砸到的危险感抛出大脑。
‘只打好球带内的球, 千万不能被那个快速指叉骗到。’
距离夏甲已经两个多月, 不光是他自己在进步, 听前面的人反馈,本乡的指叉球变得更加难打了。
这颗坏球之后,比赛重新开始。
现在高之野这边球数略微领先,他决定跟到最后,分辨出直球还是指叉球之后,再挥棒。
“啪——”一颗球掠过他的视网膜,瞬间高之野就判断出,‘低了!’
引棒待发的手臂停了下来。
“坏球!”
两坏球了。
“有在仔细看,有在仔细看哟!”
“就这样,仔细选球!”
板凳席里,大家看着高之野这种耐心的模样,突然就有了好的预感。
“啧!”发出这个声音的,正是投手丘的本乡,自刚刚从那种冲动心态中醒过来之后,他似乎一时之间失去了准头。
“坏球!”
这球不用主审判断,有眼的大家就都看到,本乡这局有点不稳。
“难不成巨魔大的王牌害怕了吗?”
“在搞什么啊,突然就崩了。”
“要输了吗?”
在外人看来, 就是巨魔大的王牌,在面对青道王牌的时候,突然就没有勇气投进好球带了。
‘三坏球了!’高之野到这个时候,心跳也不禁加快了一点,如果能制造第一个垒,气势就会来到青道这边。
正待迎接第四颗球时,后面的捕手突然掀起面罩站起来,“time!”
莲司叫了暂停,将这一连贯的坏球节奏打断。
“怎么了,突然没有感觉了吗?要不要节奏慢一点?”
本乡突然开口:“我知这世界,本如露水般短暂。然而,然而。”
莲司知道这大概是某个名家的话,停下声音静静听,心里却疯狂吐槽,‘这是第几回了,为什么突然在这种时候开始念俳句。’
但和这个人做朋友,就是这样,每次都要在真正的心声前面设置很多道谜语,而为了走进去,必须要理解他给出的提示。
‘所以是感叹人生易逝?易逝?’莲司恍然大悟,‘这家伙因为刚刚情绪失控的那颗危险球,而感到不安吗?太难懂了吧。’
拍拍对方的胸口,捕手用坚定的眼神提醒对方,“人生短暂,才要珍惜自己真正喜欢的东西。我们那么辛苦的训练,不都是为了今天这样的决赛吗?哪怕不择手段,也要夺取胜利。”
说完他指指后方的守备人员:“他们也是抱着这样的心情,来到这个决赛的。所以,如果你觉得有什么罪恶感的话,我们甘心做你的共犯。”
投手不再说话,暂停时间也已经到了,捕手没再强调什么,只是再度拍了拍他。
“play!”
暂停过后,比赛继续。
此时高之野看向对面,隐约感觉到了一丝变化,不知为什么,他有了一种坚定的判断,‘下一球不会是坏球,一定是决胜负的直球!’
巨魔大的投手也太难搞了吧,虽然没怎么说过话,甚至两人的主战场都是回合制的,但是同站在一个投手丘,高之野感觉到,某种程度,他除了实力之外,也很在意这个投手。
‘太奇怪了,太奇怪了!’就像是路过陌生班级的窗户,偶然和里面一个人对了视线,两人都把对方的面容映在了脑海里。
接着原本是陌生人的双方,就会在学校的各种地方碰见。
‘即使从来没说过话,却那么熟悉对方!太奇怪了!’
想必本乡也有同样的感觉,毕竟一场,他几乎本能的判断出,高之野投出的那球,自家的三棒根本摸不到球边,于是在主审裁决前,就一股脑走出来了。
‘共犯!共犯!’本乡脑中,只有捕手最后说的那句话,心中突然就恢复了凶猛。
一道白光闪电般从投手丘而来,直冲打者的内角。
‘挥棒!’
下一刻,本垒板方,就发生了球棒和球的激烈碰撞,脆响提醒着场内所有人,紧盯着本垒的外野守备,开始抬头望向球飞来的方向,同时脚步做着移动。
最终中外野手停下脚步,喊着“我来!”
“out!”
悠悠跑到一垒的高之野顺势跑了回去。
‘结果,还是没有打中球心。’
那种如神一般的心流状态,在乱糟糟的脑内环境下,根本进入不了。
另一边,新田监督盯着那个跑下青道板凳席的背影,盯了好久,才出声:“这个高飞球,打得还挺远的。”
本场比赛第一次打本乡的投球,就能抓到节奏的,就数这个投手了。
“真危险,果然之后还是保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