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然间纸扎小人眼里失去了色彩,纷纷落地,堆积在地上真就如秋天落叶。
延歌挥手一招,空中血气凝成一团,聚于手中。
“这就是操控纸人的血气……”
众人齐齐看了过去,虽然操控了大量纸扎小人,但血气不过拳头大小,方才分散成万千血线,比发丝还要细小数十倍。
没有一丝一毫正道气息,魔修秦和都忍不住捏住鼻子,直摇头。
“为什么这上面的气息,儒释道魔任何一脉都对不上?”方才负责超度的佛修凝眉问道。
众人纷纷摇头,姜夏看了许久,不确定道:“好像和我在伯阳秘境和泰山感受到的气息,有点相似。”
很快,没有了幽魂的加持,延歌一拢手掌,将血气收了起来,地上的纸扎小人也没了动静。
现在一看,也不过是造型奇特,让人不由自主想到丧葬纸人的怪诞模样罢了,方才古怪诡谲的气氛荡然无存。
延歌捡起一张,伸手摸了过去。
纸扎小人整体阴凉,不知用的什么材料,竟然顺滑无比,摸到两腮时手中染上了一抹殷红,是涂抹上去的。
“你还真敢摸啊。”心有余悸的赵半仙往后退了几步。
“是邪魔的气息。”延歌说道。
“你认得?”
“邪魔?指的是泰山中那些实力至多不过衍炁通法的古怪生物,还是独眼大手,伯阳秘境里那个被镇压的邪魔那样的?”姜夏问道。
“都有。”把纸人丢下,他向前走去,众人见状,跟了上去。
“都有?”
“更像是那些仿佛流水线里量产出来的怪物,但同时也有淡淡的邪魔气息,应该就是那个‘蛇父’。”他平静道。
赵半仙“嘿”地一声,“想不到你还有这本事,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延歌随和笑道:“修为跟不上去,于是就在其他地方多下了点功夫。”
此时此刻,十人左右的队伍不由以他为主,经过纸人一事,他们没有再盲信灵觉,都保持了身前一尺亮光。
“姜夏,你怎么跑后面去了?”秦和叫道。
“啊?刚刚在想事情。”她跟了上去,走在前头。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姜夏总觉得延歌这副平静科普的样子,在哪里见过。
就好像,伯阳秘境里的神秘道人……
不过,应该只是巧合。
她这样想。
黑暗好像没有尽头,走了许久,但众人没有抱怨,事实已经证明,此处空间就算不是河图洛书所在之处,也有邪修在此停留。
作为维持秩序的管理局,无论哪种情况,他们都不能袖手旁观。
“那个道修,必须要除掉他……”
只是,在黑暗中,有一人咬牙切齿,眼角一抹殷红,对方看了他们许久,最终转身离去。
“咿呀……”
突地一声嘹亮,高亢婉转,刺破云霄,有如白日起惊雷,打破了这脚步声可闻的寂静。
众人一滞,面色凝重,不过一会,纸人一事刚平,又起风波。
吊嗓之音刚平,又是一声喝问:“来者何人!”
腔调古怪,不似正常发音,仅仅四字,悠长嘹亮,直入人心,好像那戏曲大家所唱。
众人没有回应,赵半仙下意识举起手中罗盘一看……
发现手中古朴木色罗盘竟似平面,扁平失色。
啪!
一声鼓响,后方射来白炽灯光,如同戏台之上灯光亮起。
这一刻,所有人毛骨悚然,无一例外心里发毛,抬手看脚,扭头大喊。
“我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救命啊!”
延歌也装模作样喊了几声,心里却只觉得有趣。
此时看去,众人视角奇特,仅可目视左右,却无一点不适,仿佛生来如此。
不仅是赵半仙的罗盘,现在众人皆扁平如纸,出现在一张幕布之中。
“汝等究竟何人?为何闯我府邸?”
戏腔再起。
周围场景变换,院落屋起,大树参天,虽是平面,仍掩不住气派,富丽堂皇。
只见主堂门上挂一牌匾,题字“洛书王府”!
“这是什么意思?”有人不解。
“袖里乾坤?”赵半仙道。
“掌中佛国?”佛修随即道。
一番打趣,难掩心中不安。
“你是谁?”延歌问道。
“我乃本府之主,洛书王也!”戏腔再次唱道。
“我还武当王也呢。”延歌一点不怕,嗤笑道。
“大胆!擅闯王府,非但没有悔改竟然还敢出言不逊,此乃大不敬!”他喝一声。
忽然间从左右两处各走出三名持刀盾兵卫,粉面红唇,足下穿靴,像一小生,奇怪的是,他们身体各处皆有镂空。
“哎呀呀~大胆小贼擅闯王府!”
那唱戏之人腔调一变,此刻像是稚气未脱的牛犊。
“延小子,不要乱讲啊,害死个人。”赵半仙抱怨道。
想着话都未曾说上几句,就要开打。
……
几人瞬间与兵卫小生扭打起来,这时,嘹亮如雷唢呐之音入耳,红白皆可的乐器此刻刺耳难听,如沐阴风。
六个小生,只有衍炁实力,就连延歌都能解决一个,面对这一伙精英,很快便倒地不起。
“妈的,中看不中用。”姜夏虚吐一口唾沫,缓解心中恐惧。
再怎么厉害,她也不过是一名女子,入修行路两年未满,先前面对的无论如何怪诞也不像此时一般。
搭台唱戏,阴乐为奏。
唢呐声声,鼓点和鸣。
“气煞我也!”唱戏之人怒喝一声。
“来人!”
接连不断,持刀盾兵卫数量虽不及纸扎小人,无穷无尽,但也是一批接着一批,行车轮战术,幕布有限,众人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分毫喘息机会都没有,就算修为在身,人不累,心也累。
“尔等还不速速归降!”
“别装了。”延歌丝毫不惧幕后之人古怪腔调。
看着地上众多小生,他搓一搓手,弹出道道血色丝线。
仔细看去,丝线从他手中殷红粉末发出。
延歌让众人站到中间,双手并起。
!!
躺倒在地,了无生息的兵卫小生幽幽站了起来,只见他双手一拨。
两方兵卫战至一起。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赵半仙揉揉眼,惊讶道。
“我前面说过的吧,纸扎小人的操控方式,和皮影戏是一样的。”延歌幽幽笑道。
幕后之人一时忘了言语,唢呐鼓点皆停,怔住了。
“该死的扎纸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