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我才将红烛放回到桌上,房门便被推开:“爱妃寡人让你久等了,朝中烂事太多,那些辅政大臣根本就不懂风月,只知道天天请三思请三思,好端端的晚宴都变了味,这美酒配佳人是多么爽哉,爱妃定比他们懂享受,借此良辰美景之时何不”话落间扫过一地的瓜子壳:“爱妃有情趣,竟喜欢在此地喝酒!”
我见皇帝已喝的神志不清,嘴角僵硬抽了抽,将酒壶放在桌上,缓步走到远处,看着几株红烛。
转过身对皇帝一笑:“你想不想更有情趣?”
皇帝以为我是真心想要给他增加些什么房中情趣,便在烛灭后还笑呵呵的叫爱妃,没有半点防范意识。
殊不知这红烛一灭之后,我自己也有些看不清,紧握着准备好的木棒徘徊在卧房当中,却怎么也找不到那皇帝。
待摸到囫囵个的东西,我便挥手狠狠打了上去。听到呜呼一声,还真的险些以为是打晕了皇帝,岂料身后伸出只手,悄然低语:“爱妃寡人在这里,你怎么老走偏呢!”我青筋猛跳,再顾不上惊动护卫,抬手便拽起皇帝,扔向到床榻后方,劈头盖脸一顿抽,直打到皇帝昏厥。
皇家侍卫的动作也不输于我,见卧房内突然漆黑一片还传出古怪的声响,连忙敲房门询问。那时我脚踩皇帝,身后还意外的躺着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顿时有些为难,只得将房门拉开了一点缝隙,探头出去以这是皇上的情趣草草打发。
待安置好皇帝,我才重新点燃了几株红烛,看清地上的人竟是栾溪。原来在屋内烛光泯灭的时候,栾溪担心我,便偷偷顺着窗户溜了进来,岂料被我一棒打晕。
我伸手撩开栾溪额前碎发,看到被木棒打出的青痕,顿时心疼的不行。掏出袖袋中冥帝司送的灵药,轻轻涂抹在栾溪和皇帝青痕处,只片刻便见了效果,果真一点不比九重天差,我将剩下的小半瓶放进栾溪的袖袋中。
但说来也是奇怪,这样仔细看皇帝,却没那日宫门处的霸气,浑身酒气十分油腻,宛若两人一般。我被脑中这个想法惊得呆了呆,是以谁会来皇宫,扮演这个昏君,还需要冒着被杀头的风险,思来想去还是感觉这想法不显示。栾溪扶着额头,依靠在床边扶栏对我轻语:“你的那一棒子力道可不轻,估计我明日去请安这额头的伤也不消,可是皇上怎么办。”
我闻言笑了笑,伸手指着皇帝。
“这灵药极好,保证药到伤除。”
栾溪虽然有些不信,但见铜镜里自己的青痕变淡,才转过头对我说:“仲灵,这次真是多亏了你,不然这一关,我是真的躲不过去,大恩不言谢。”
我窃喜仙缘有盼头了。
直到第二天一早,皇帝的御撵停在晚晴坞,这一夜的风波才算是结束了。只是未能料到,经过这一次侍寝之后,栾溪意外得宠,被皇帝邀去金明池参加了琼林宴。
说起这琼林宴我倒不陌生,之前在九重天时,我便听昭华讲过,琼林宴上多是文曲星,转世渡化劫难,实在没有什么期待。可栾溪却对此异常的紧张,我问她又不说,只能随着步撵一直走到了金明池,见到那紫红官袍的大臣。
起初倒也算是正常待皇帝入座宴会开始,只是栾溪神情呆滞,直盯着台下状元郎不放。我顺着倒酒空档,才看清那处坐的人,头戴高筒纱帽,身穿正红官袍,腰佩十一銙金带的,正是晏修远。
许是知道栾溪成了皇帝的才人,晏修远眼神始终避让。却也更伤人,栾溪脸色惨白,透过纱袖紧紧握着我的手,我知她此刻心情,没有多说什么。她是他的主子,受他跪拜,一杯美酒灼伤心尖,你可曾知我的心。
偏偏那昏庸的皇帝命栾溪为晏修远送酒。栾溪不得不从,缓步走了过去,一双颤抖异常的手端着酒杯。她不敢直视晏修远,更加害怕,会从他的口中听到一句多谢娘娘,将她对他的一番心思尽数化成了泡影,可即便如此,晏修远仍是守着本分恭敬的栾溪还了礼数。在旁人看来很正常,但也只有我最清楚,此时栾溪心中怕是早碎成一团,再拼凑不起了,好在酒是成功送了出去,至于其他的一些,也全可当成是一场仙缘历练了。
待栾溪入座,我才帮她寻了个突然身体不适的理由回了晚晴坞,远离了琼林宴的吵闹,只怕这静悄悄的房子更不适合栾溪。
如此看来栾溪的这场情劫甚是复杂。
既是被皇帝纳入后宫的娘娘,必然不能再嫁臣子,否则多少会有损皇家颜面。我粗略的分析了下,在宫中他们二人会碰见,可比我跟昭华要大上很多,这心事只怕藏不住。
栾溪放了我半天假,我便溜去花园,偷得半日清闲晒晒太阳。只是头顶的阳光突然被人挡住,我气恼的直起身子,才看清楚,来人正是消失了有些日子的冥帝司。这凡间的事情,天上地下只怕没人会比他更清楚。我将琼林宴的事情,七七八八转述给了他听,岂料他啧啧两声,说是比话本子上还要催人泪下,栾溪的这劫很难解。
果不其然,皇帝重视晏修远,碰巧还很宠爱栾溪这个才人,是以两人碰面,已然是抬头不见低头见。我见栾溪神情恍惚,只得求救冥帝司,是先斩断晏修远这一段情,还是先犯错进了冷宫好。
可冥帝司却讲葫芦话,断晏修远怕栾溪难活,而断了皇帝只怕更难活。
冥帝司的话多听无益,不如晒太阳。要说那晏修远也是个人才,却没栾溪这个才人好使,一副牛脾气硬是要给昏君冒死进谏,几番下来被拖去杖责,却生生哭惨了栾溪,差我将冥帝司的灵药送去府上。
诚然我去送药,也顺带对晏修远说了些好话。毕竟栾溪的仙缘最重要,就算晏修远今生是文曲星下凡救众生,但也不能挡了栾溪的路,加之是个聪明人没费口舌,我省时省力,轻松解决掉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