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虽表面听起来寻常,待我在心尖琢磨了两下,便悟出了真意,说:“皇后娘娘可是在仙家处,得到了人生真谛?”
皇后笑的极为刺眼:“倒是谈不上什么人生真谛,只不过仙家告知本宫,这后宫之中有妖孽存在,需得处处提防着!”
凡人终究是好骗,我嘴角一翘,说:“后宫有妖孽,皇后娘娘为何不禀明皇上,传个道法高深的来将那妖除了去?”
皇后却指了指前方:“待寻到了合适的时机,必然是要将此事禀明皇上的。”
我顺着皇后手指的方向看去,心头隐隐不安起来。
踏进这处院落,到不同于东宫前殿繁华中带着典雅,反倒是极为朴素。
我瞧着院落四周并无宫人,再见皇后也没有往常那般耀武扬威,便知她对这位仙家的敬仰倒不是假的,又碍于因灵力被凡界封印凡噬太久,这厢已然看不出此处有无仙障,只得等候着皇后引荐那仙家。
待我将院落前落叶踏过了一半之后,皇后才缓步走出说:“亏了今日仙家有了空闲,才能得见妹妹!”
是了,这位仙家若真是九重天而来,倒也确确然没甚时间,这般想着我便走进了院内,对站于高位的仙家揖揖手:“仲灵见过仙家。”
那仙家倒是十分冷淡,抬手命一旁皇后推下去,冷声道:“自是远离了世俗,这些礼数便也省去了,不知娘娘这么急着见本座,是所为何事啊?”
我抬眸。
却见这仙家乃是个女儿身,还生的一副上乘绝佳的好容貌,只可惜做了仙家断了情缘,白白浪费了这一张脸。
许是这厢仙家被我注视的有些太久,眸中闪出了不快。
我眨了眨眼自以为是眼花了。
须知从凡修仙之路坎坷且漫长,但凡是从这条路上走出来的主儿,基本性情都比我这种天生的要好很多,却不见得有这位仙家方才的那番模样。
可自是九重天的仙家,那必然晓得前不久我曾在南天门大闹一场的事,此时见到我却没甚言语,好似从不知此情一般,不由得让人心尖生疑,这人是知道了不说,还是根本就不是什么地地道道的仙家,而是打着幌子的骗子。
我眉宇间一闪而过的机警,撩动了下纱袖,上前道:“仲灵有幸也曾遇到一位仙家,乃是东海上归墟之国的国主,敢问仙家可认识?又名号如何?”
仙家看向我的神情极为藐视,好似蝼蚁。
缪若自然晓得我说的那人是冥帝司,却佯装着恭维的模样点了头,一手探出指向院中墙壁,那上方竟缓缓浮现出了水镜,镜中所显现出的景色便是浩瀚无穷的东海,也顺带彰显出了自己身仙家的真伪。转过身见我神情略显诧异,她甩动了两下手中拂尘,说:“姑娘果真非凡界中人,连仙界的归墟都曾有幸见识过,也应算是位高人了,可是又为何会嫁入皇城中,成了这妃子呢?”
虽知晓了归墟过,但却并一不定是对我和栾溪示好的人,我笑了笑算是回应了仙家一番好意:“不过是有幸为之,倒不是仙家口中所说的什么高人,左右都是修炼术法之人,反倒是仙家厉害的很,能在这芸芸后宫之中,知晓了我的存在,又藏身在这东宫之中!”
话落时,仙家原本甚为得意的笑容僵住了,望向我的目光中也不在似刚刚那般平淡,反倒像是积攒了许久的怨恨一般。五百年前她为了得到早已准备好的天诏,不得不暗中以浣纱殿上下作为威胁,要求昭华依照天诏所述封她为天后,否则天劫将至,世道轮变,三界之中无一处安宁之地,这天下苍生都是为他一己之私而付出的代价。
昭华终是在乎三界众生的,奉天诏拜东周,一切都按部就班进行了,可她却不死心,才有了余下种种。回想起了曾经,缪若隐忍住怨恨,说:“修仙者必然是为了天下苍生,本座闻皇城之中生了异象,特来此地查探妖孽,只是不知娘娘即甚为仙家,却为何不除妖,而放任不管呢!”
仙家意有所指,我不禁蹙了蹙眉。
走到了一旁暗处,我冷声:“仙家,这厢说皇城之中有妖孽存在,又将矛头指向了我,意欲何为?想要借助皇后之手霍乱后宫么”
仙家被问恼了,抬手便欲冲过来。
我虽被封印了灵力,却不见得连跟昭华学的一身本领也都被封印了,霎时足尖轻踏石桌上,周身一跃而上,使得仙家探出的手扑了个空。
侯在院外的皇后却突然说道:“臣妾见过皇上,仲灵在院内与仙家学道,这就快出来了”
然皇帝老本身就是个极没有耐性的人,此番能够听完皇后的话,再来推门已然是罕见了,我自是晓得这份道理,便一甩华服广袖扫罗身边的花盅,翻身落在了门前处,多过了仙家的两次偷袭。
这厢才刚站定,皇帝老便走了进来,看向我问:“怎的来此处见仙家,你自己倒是发鬓如此不规整,岂不显得礼数不周。”
我一愣,方才转身行礼。
肩头落叶顺势落下,微乱的发鬓被修长的指尖疏离了两下,我脸颊微红,说:“都是仲灵疏忽了,此番叨扰了仙家清修,这就离开,下次必提前三日焚香沐浴,来此处拜奉仙家。”
未能等那仙家说句客套话,皇帝老却率先开了口,说:“日后莫要再胡闹,原就不会梳理什么发鬓,如今却全都要散开了”
我站于原地被皇帝老深情注视,发鬓碎发随风飘荡着。
他探出手拂稳了玉钗。
我半抬眸的回看过去:“皇上这是寻我不到心急了么?。”
皇帝老一笑,微微低下了头与我额间相对,相拥在了这处院中,眼中再无这东宫皇后的半点位置,自然也不曾理会仙家站于远处,将满心的怨恨化作目光,紧盯着被拥入怀中的女人不放,这一切都将在幸福中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