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阴魔回身见苍翼脱骨退半,步履蹒跚的走出暗室,一手撑在墙柱间,才勉强算站得稳妥些。
这才捻动佛珠走回来,抬手探了探苍翼的神识,这才低声说:“如今你这般痛苦,或许心中会十分怨恨本座,可也有一事本座是为了你着想,欲成大事者至亲亦可杀!”
苍翼闻言十分疑惑,恍惚间才反应过来,连忙拉住五十阴魔追问:“您这话可是要利用缪若?她不过就是个为情所困的女人,这么多次下来,已然根本动摇不到昭华半分,您又何必执着在她的身上,待我学会这金”只是这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一手打断。
五十阴魔闭眼摇了头,说:“你此时未能想通其中缘由,本座能够理解,只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缪若才是决定你我能否成大业的重要人物。”
佛珠刚好转动一圈,苍翼站在原地看着五十阴魔离去,耳畔处还回荡着那十分伪善的朗朗笑声。
凤栖殿前纸鸢缓缓飞过。
刚刚端出羹汤的单雪瞧见了,待抬手展开后,顿觉大事不妙。
因前几日缪若下令退了仙婢,凤栖殿统共也没有多少人,她推门而入说:“娘娘,佛祖给您派了纸鸢来,说是说是昨日天君又私下凡界赶去东海,便是您那日赶去探望遇见的,只因仲灵在东海寻栾华子救栾溪散魂塑身,天君赶去帮忙了。”
随机琉璃玉盏破碎,溅在地上泛出彩光,缪若怒不可遏从榻上坐起,说:“他就这么在乎那贱人,一时一刻见不得,便赶过去!”
单雪跪伏到缪若身旁,央求道:“娘娘您别气,许是天君去东海是为了别的事,这世间也不只有仲灵在东海,您这身子原本就没调养好,如今若再动了气,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缪若自榻上跌落,半响,红了眼眶,说:“我的身子,他何时又在乎过。”
自大婚那日起,这凤栖殿便是九重天,人人认定的冷宫,她的主人也是个笑柄。
她算尽一切得来的天后之位,竟是离昭华越来越远的结果。
五十阴魔太过精明,苍翼虽说有勇却无谋,今天这封纸鸢不过就是个警醒,仲灵去了东海,昭华也去了,他便要开始一步步推动那个计划。
五百年前,她太年轻,不知道五十阴魔为何这般好心,一个西天极乐之地的佛祖,竟会赶来九重天帮她一个小神仙,坐上天后之位与昭华携手百年,而今看来这是一盘棋,一盘需要她们来做棋子推动的棋。
想到这一切缪若低下头,看着已然因过于担心哭红了眼睛的单雪,怕是在这整个九重天中,能够真心为她担心的人,也只有这个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侍女了。
赤脚走下榻,坐在了远处的梳妆台前,缪若看着水镜中面黄憔悴的自己,有些自嘲的笑了说:“雪儿,来帮本宫梳洗打扮吧。”
单雪不知为何要梳洗打扮,但只要见到自己家娘娘神情不似前几日那般颓然,这就是个好兆头,便连忙着手准备,只是当她取凤钗回寝宫时,却恰巧见到一抹黑色略带白迹的影子划过,半响,才恍惚过来,那是隐匿在九重天的苍翼,他此时来寻娘娘又是动了什么歪心思。
原来昭华自东海中截获了小树妖后,便一路急匆匆赶回了九重天坐镇,只是不知为何封锁了消息,又闭关在了天一阁,由着玉枢真人守护,任谁贴近半步,都会被那一张冷脸逼退回去,模样十分骇人。
苍翼不顾自身脱骨痛楚赶来凤栖殿,将此消息告诉给了缪若,只是恰逢单雪在殿中侍候,不得才支开,特此她便有了新主意,即便这会是五十阴魔的计谋,可她现在已然无计可施,从未对过那便再无需错对了。
水镜中的她梳洗一番,不似往常那般画了淡妆,而是像当初奉天诏一般画了浓妆,朱唇轻启,缓缓一笑,抬手抚摸了凤钗,她就是他拜了东周大地的妻子,谁也改变不了。
玉枢守在前,离得远时便瞧见缪若带着浩浩荡荡一队人来,心中一紧想到了从前,又担心误了天君大事,不得已快步上前揖手行礼说道:“天后娘娘且慢,天君此时正在闭关,期间不见任何人。”
缪若冷冷一笑道:“本宫次次来这天一阁,你总是要跟本宫过不去,那好!今日本宫便先拿你开刀祭祖,让众仙都瞧瞧什么才是规矩,看看现在的九重天到底谁才是天后,谁才是臣子!”
刹那间,一道银光滑落在玉枢的面颊前,渗出血珠,断了青丝。
也是那时,原本天一阁紧闭的大门开了,那抹金色现身。
缪若红了眼眶,望着昭华一字未说,而他只是冷眼相对,好似看着一个多年不见的仇敌,两人就这样相互看了许久,半响,玉枢见还有许多仙婢在,便一招手,众人尽数退下。
昭华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右手端放在腰间,一步步朝着缪若走去,凛然道:“自奉天诏的那日起,本君便同你说过什么是一位天后该做的,可如今你看看你自己,活成了个怨妇!天宫祸乱、仙凡勾结、律法不在,这些你统统无视,只凭着一颗嫉恨之心找别人的麻烦,这样的你怎么能担当得起平衡三界之重则,而今忤逆夫钢、随意惩处臣子,你可曾晓得玉枢真人现在奉的是谁的之意?凡界数月本君无数次提示过你,可你一意孤行,犯下恶果,令九重天蒙羞,本君若不是念在从前过往的一些情分,岂会容你在凤栖殿安度至今,如若这天后你没有能力、也没有精力来做,那便退位让给有德行的人来做,九重天不需要你这样的天后,至于你所做的一切,本君不是不知不办,而是念你独守空房百年的那份怜悯罢了。”
闻言缪若踉跄后退了两步,凤钗晃动,他竟然只是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