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了下去,西方有一抹晚霞,衬着即将来临的夜色不是那么可怖。
诺初一只手握着宁折骨的手腕,凝望着窗口处的落日,像是一种古老的蛊惑让人移不开眼。
安静,非常安静,孟晚缨也不在,什么声音也没有。
等诺初反应过来的时候,脚步声已经大了起来。
诺初记得自己和宁折骨是在二楼,难道是孟晚缨顺着楼梯上来了吗?
脚步声不轻也不重,每一步之间间隔的时间就像被计算好了一样。
诺初感觉胸口处闷了起来,逐渐开始疼痛。
以这个速度,应该已经走完楼梯到二楼了吧。
诺初等了几秒,却没有听见下一次的脚步声。
什么也没发生,什么也没出现。
寂静笼罩了整个房间,诺初心跳快了起来。
如果按照那个速度,“它”或者孟晚缨应该走到楼梯口了啊。
可直觉告诉她这个脚步声并不属于那个姑娘。
那“它”是躲在楼梯口了吗?
一动不动地是在观察些什么?
诺初一时有些心慌,她弄不清楚自己现在该做些什么。
难道只能等待吗?等待着“它”伺机而动……
诺初抬起眼注视着楼梯口的位置,晚霞透过半开的窗户洒落,楼梯口的地方并不暗。
眼睛?
一闪而过的画面被诺初精准捕捉到了,她咽下一口唾沫。
勾魂的不是那什么“牛头马面”么?再不济也是“黑白无常”之类,眼前的一面实属闻所未闻!
为什么会是一条鱼?不对,那是一个全身长满鱼鳞的人。
诺初抓住时机思考着,如果说那鬼怪有鱼的特征,那眼睛应该长在头部的两侧,可是……我明明看到,它的眼睛甚至没有长在头部?
冷静,就算孟晚缨不在我也不能这么懦弱……
诺初虽然是个穿书的现代人,却在几番磨练中有了过人的胆识。
床头放着一方镜子,诺初一回头照看宁折骨,就瞅见了镜子里鬼怪的身影。
“它”就在镜子的正对面,也就是说已经到了床边的位置……
诺初心下里一惊,一手拔了蝴蝶刀,另一只手就是横档于宁折骨胸前。
她转过了身,身前却是空无一人,落日的余晖里空气中淡金的尘埃在漂浮下落。
可是镜子里……
诺初微微侧过头去看镜子,镜子里赫然挤满了几百对眼睛!
那鬼怪浑身被鱼鳞覆盖,谁都没想过,每一片微微张开的鱼鳞之下都有着一只没有瞳仁的惨白鱼眼?
而诺初只能在镜子里看见“它”,在现实中却是毫无踪迹。
诺初甚至来不及想为什么,拿着蝴蝶刀一片茫然。
镜子里一股股若隐若现的气息从宁折骨身上漂出,落入那如鸟喙一般的尖嘴里。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诺初一会儿看镜子,又着急地看向空无一物的身前。
突然,楼里多了一个声音,那也是一个脚步声,却是来自窗外。
一个女人竟然从墙面飞驰而上,在近乎直角的墙面上如履平地。
又是一声巨响,那用熟铁固定的窗板被扭曲成一个难以置信的脚步,非常尖锐的声音几乎划破诺初的耳膜。
足足有一人高的窗板被硬生生地从窗户上掰折,随后轰然断裂,却在某人手里举重若轻得像是一张薄纸。
轻巧的像是一只蝴蝶停在孟晚缨指尖。
诺初立刻把宁折骨抱了起来,离那鬼怪所在的床边远远的。
她看得有些发愣,一时间甚至怀疑那窗板的确轻飘飘。
直到孟晚缨半蹲在窗台上,扬起手臂,如一道落雷般临空将窗板斩落。
少说百斤的实心木床极其凄厉地“咯吱”一声,先是断成两截,随后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碎成了四截,八截……
这还没完,在木床被碾碎之后,那窗板仍是劲头十足,悍然逼近地板,砸的整个二楼地动山摇。
漫天灰尘纷纷扬扬,在残余的阳光里镀上了一层金,微冷的晚风从窗口涌入,吹拂着尘埃,犹如精灵的舞蹈。
二楼的地面惨不忍睹,一条裂缝从北至南横穿了整个房间。
孟晚缨也不从大开的窗口跳下,就是伸长了腿,坐在了只有手指宽度的细窄窗台。
诺初定睛一看,床上凌乱,被褥和枕头全散落在地,而地板和断裂的床已然成为了大片的血泊。
“没事吧。”孟晚缨别过头去“我来晚了。”
是不想看我吗?诺初心里苦笑。
难怪就是一起照顾小宁,她都要找个机会离开我身边。
“你觉得呢?”
诺初本想说“没事”,到了嘴边却变了。
孟晚缨这才看向她,而诺初径直抱起宁折骨,带她去楼下的床,一句话也没再对孟晚缨说。
“为什么要跟着我?”诺初给宁折骨盖上被子,头也不回。
“……”孟晚缨又是没了言语。
“每一次什么都不说……你觉得猜的人会很开心吗?”
“……”
“够了,我真的对你失望透了!这两天我旁敲侧击地问了你多少次,莫名其妙地就疏远我……为什么连原因都不肯告诉我?”
诺初声嘶力竭。
“喜欢。”
“嗯?”
“我喜欢师姐。”孟晚缨就那样看着诺初,安安静静地只说了这样两句话。
是我想的那种喜欢吗?可她为什么现在要说这些?
诺初有点站不稳,她看着孟晚缨,眼神舍不得移开,于是用手摸了半天,扶着墙才撑住身形。
“……”
原作《绝仙》中孟晚缨是无cp向的,可是现在……
诺初看着孟晚缨,两个人并没有拉近距离,始终不远也不近。
冬日的太阳落的很快,今天尤其。
一楼的门关着,连雪色也只在门外。
孟晚缨退了两步,诺初的眼前变得漆黑一片。
原来她盖灭了房间的油灯。
“谢谢你,师姐。”
因为熄了灯,诺初全身的感觉都变得敏锐起来。
孟晚缨软软的头发蹭到了她的脸。
微热的气息在她的耳根处。
“晚缨……”
孟晚缨用手指捂住了她的嘴。
“我有点害羞。”她的声音很低。
“嗯……哦哦!”诺初也变成了大笨蛋。
也正是她这一时发愣,这个过于短暂的吻就这样结束。
“咦……我还没有感觉到……”诺初抓住了孟晚缨的手,不知所措道。
“不能这样就……”
孟晚缨的吻是真的蜻蜓点水般清浅,可她亲上来的时候诺初在说话。
这也许是孟晚缨的第一次失控,她吸吮了一会儿。
“好了。”孟晚缨有些喘不过气来,伸手就去点灯。
或许是亲的头晕,她一时半会竟点不着灯。
还有时间……
“师姐?”
师姐?听起来好生分,诺初皱了眉头。
“叫姐姐。”
姐姐?可是叫姐姐听起来有种背德的感觉……孟晚缨脸红心跳,幸亏屋里没有灯光替她遮掩了过去。
可孟晚缨也不得不从,毕竟被某些人摁在了墙上。
“姐……姐姐?”孟晚缨低着脑袋。
好奶……诺初突然想起了“醉醺醺”这个词,原来有人也可以奶醺醺的?
“姐姐我不会……”
啊这……这么快就熟能生巧了吗?
“砰砰砰!”一连串的敲门声跟催命一样。
诺初正双手捧着孟晚缨的脸。
“砰砰砰!”
“砰砰砰!”
忍无可忍,诺初开了门。
鹿玉清面无表情地问道“少主回来了吗?”
“没有。”
“砰!”的一声诺初又关上了门。
然后她看见鹿玉清在自己身前:就开了一条门缝她还能溜进来?
“我在这里等少主回来。”
鹿玉清看了一眼孟晚缨,坐在了她身旁。
孟晚缨“……”
鹿玉清看着孟晚缨,实际也没什么意思,毕竟孟晚缨长的是真赏心悦目。
“我给你泡茶……”
一向脸上写着“碰我你试试?”的孟晚缨像个小猫。
“啊……好。”鹿玉清抓住了孟晚缨的手。
小孟浑身一哆嗦。
“那个,水不用太热。”
“嗯!”孟晚缨用力地点了一下头。
然后她磕磕绊绊地走去厨房,“啪唧”一声摔在了地上。
“晚缨……”诺初又心疼又无奈。
“疼……”孟晚缨拽着师姐衣角哭唧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