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时后,疾驰的卡车在一栋房子前戛然而止,登时尘土飞扬,周围景色朦胧。
哐当。
从卡车下来一个人,裴瑞涵拧了拧眉头,墨色的高定西裤上晕了色,不免抬了脚。
这是什么鬼地方?
“快,把这些锄头搬进去。”他懒懒的朝着小院子挥了下手,“别打着我。”
说罢,一群工人浩浩荡荡的搬着锄头走到了院子里。
裴瑞涵走在人群后面,踏入了院子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两个人正在锄地。
重要的是,其中有裴言盛。
愣了一下神,连忙跑了过去,震惊的在谢茵惜和裴言盛之间流转。
“你们在干什么?”他敛了敛心神,开口问道。
谢茵惜抬眼扫了一下,淡然回答,“锄地。”
说罢,又侧眸看了裴言盛,“你的人来了。”
“你怎么买了这么多?”裴言盛语气淡淡,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
彼时,裴瑞涵干巴巴的点点头,大抵一秒之后,才反应过来,眯了眯眸子,对着她沉声道:“要整你自己整,别拉着我们好不好?”
他语调并不好,颇有几分嫌弃的意味儿。
话一出,谢茵惜站起身,手指上沾着泥,不咸不淡的将目光落在他身上,“我没架着刀逼他,如果你想,你也可以加入。”
裴瑞涵气结,刚想开口,就听不远处传来一道轻笑。
裴言盛熟稔的将土填好,擦了擦手,开口道:“瑞涵,别胡闹,也不许对大师无礼。”
听到这个,裴瑞涵挑了挑眉头,似乎有些不可置信,片刻,吊儿郎当的坐在了竹凳上,身子半倚着,“哪门子的大师?”
“医理。”谢茵惜洗了洗手,语气算不上客气。
医理?
裴瑞涵闻言,颇有深意的笑了笑,眸间疏懒,刺道:“既然是医生,又是大师……”
他狠狠的咬了最后两个字上,听起来绵长又讽刺。
“我头疼,活了几年疼了几年,它罪孽深重,大师,给我治治呗?”他说着,“不过,我大哥说你是大师,你可别砸了自己的招牌。”
虽然有意为难她,但头疼的恶疾的确是纠缠他许久了。
如果治不好就狠狠的奚落她一顿。
至于治好了……压根不可能治好,如今现存于世最顶尖的医生也不过能做到缓解而已。
反正,他都不亏。
她下意识侧眸,看了一眼身旁身姿绰约的男人,似乎在寻求真相。
裴言盛眸光一动,缓缓道:“嗯,他的确有顽疾。”
自从他将裴瑞涵收养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
是从娘胎中带出来的,他寻遍了良医,甚至去翻古籍,也只能缓解,不能根除。
倏地,谢茵惜咧了咧唇,看向了竹凳上的男人,意有所指,“还真是罪孽深重。”
说罢,拿着毛巾擦了擦手。
原本裴瑞涵没明白,一秒后才后知后觉,冷哼了一声。
刚想说些什么,只见她走到木架子边往里面抓了一把什么,眉眼淡然,嘴角挂着一丝哂笑。
“拿着去一边,别碍事。”
裴瑞涵接过,是一把黑乎乎的瓜子,除了颜色重一点,跟普通的瓜子没有什么两样,不免的有些疑惑。
“你糊弄鬼呢?”他不客气的回怼。
只见,谢茵惜并没有和他继续死扯下去,从那群人的手中接了个锄头开垦荒地,淡淡回道:“爱吃不吃。”
裴瑞涵有些气不过,一个小丫头居然敢这么猖狂!
不过,仔细想想,跟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过不去干嘛?等到他吃完,再狠狠的嘲笑她,用事实证明,谁才是爷!
“哥,你可别被她给骗了,整天拿着瓜子儿糊弄人呢!还神医……”他嘴里面嘟囔着,越发嫌弃手里面这把东西。
“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啊,你要是治不好我,也算是我为这芸芸众生除了一个招摇撞骗的祸害。”他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还是惦着瓜子往一边走。
他就不信了。
这东西还能治病!
“尝尝吧。”彼时,裴言盛抿了抿唇,开口说道。
裴瑞涵有些惊讶,看了看手中的瓜子,又看了看他,“哥……你说真的啊?”
“嗯。”裴言盛点点头,淡淡扫了一眼旁边专注开荒的女人,“不会有事的。”
听到这个,裴瑞涵才不甘心的叹了口气,虽然心中不情愿,但还是照做了,走到一旁嗑瓜子去。
裴瑞涵虽然个性张扬不羁,却是唯裴言盛不二,无条件的支持,无条件的相信。
他自小孤苦,很小的时候亲爹亲娘就撒手人寰,原本以为,他完了,一生都要陷入流离困顿的生活。
那时,便遇到了裴言盛,他收留了他,一手培养了他,二人一起长大,亦主亦友,甚至扶持他坐上了裴家家主的位置。
裴瑞涵换了个凳子坐,吃了手中的瓜子。
似乎味道不错。
他又吃了一个。
没有多长时间,手中的瓜子就没了。
裴瑞涵心情忐忑,嘴上说着不信,身体倒是蛮诚实的,他皱了皱眉头,刚想嘲笑她,字头还未出口腔,便觉得体内奇异。
准确来说,是脑袋奇异。
一阵清凉舒爽之感在颅内循环,隐隐的痛意渐渐消散,轻快了不少。
瞬间,裴瑞涵僵在了原地,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刚刚那种感觉……是他从未体会过的。
大抵是在原地懵了十秒钟,头疼的感觉已然完全消失了,连带着被各种药物积压的副作用似乎也不复存在。
这瓜子!
真的能治病!!
“哥,我的头好像不疼了……”他淡淡的呢喃道,眼底满满的不可置信以及……一丝丝热意。
每每病发,就像是电钻在颅内运作,将神经和血液全都搅在了一起,一夜都睡不了。
就算是吃了药,也不能完全止住,而且,因为药物的原因,副作用似乎更严重了,就连平日都会泛着隐隐的痛意。
困扰,以及折磨多年的病痛,就这么被她轻而易举的治好了?
裴言盛眼底也闪过一抹错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