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越来越佩服她了。”晏子赋靠在燕来楼二楼,眺望着远处的城门,感叹道。
不管姜未眠是否真是帝王命,她的这份胆量,确实是无人能及。
“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么。”
相比于他,苏牧的脸简直臭到极致,怎么也没想到晏子赋居然也会同意这种荒唐事,若姜未眠出了事,他该怎么去跟赵家人交代。
晏子赋倏然转过身,脸的神情格外正经,“苏牧,你信命么。”
苏牧托腮瞥向别处,表示不想跟他说话。
命,他是不信的。
他觉得,命该握在自己手里。
“我就知道你不信,原来,我也是不信的。”
他之前觉得,不管命好命差,都是由自己决定的,与旁人无关,但是有了姜未眠这个先例之后,他也开始相信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了。
“我们就站在这儿好好看看吧。”
接种了水痘之后,姜未眠并未出现任何不适,一如往常一样。
这些日子里,周榆辰也一直都在观察,确认了她接种成功,以后不会再感染这种瘟疫。
一时间,仁曦公主是大晋福星的言论,以瘟疫的速度,迅速蔓延。
接种成功后,姜未眠便提议每个人都该接种水痘,她并不觉得自己接种成功,全都是靠运气,太医提出的方法并没有错。
既然她能成功,旁人也一定可以。
但是一开始,晋武帝有些犹豫,一来给所有百姓接种,不仅要消耗大量的人力财力,二来也不能保证绝对的成功。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第一条。
国库早已空虚,根本无力支持姜未眠提议的事。
第一次述,以失败告终,瘟疫仍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蔓延。
姜未眠接种水痘成功的例子,并未得到朝中大臣的同意。
“眠眠,是不是只要接种了,就不会感染瘟疫。”未央宫内亦是人人自危,皇后却选择在这种时候唤她前来。
瞧她接种后过了这么久,身体并无半分不适,遂起了念头。
“娘娘,这种法子,太医们已在活物身做过实验,便是仁曦,乃至怡和殿里的人都已经成功接种。”
她知道皇后应该是动摇了,否则也不会唤她来未央宫。
挣扎一番后,皇后也决定为六宫做个表率。
继皇后接种之后,六宫陆续开始接受这个大胆的提议,就连萧寒柚也接种了水痘,身体并无不适。
直到这时,晋武帝才算勉强松了口,命城中各户接种水痘,然而问题却也接踵而至。
“皇,城内尚且不提,若令全国百姓接种水痘,是万万行不通的。”
沈修龄率先提出异议,那么多百姓,单就接种水痘的费用,就是一个庞大的数字。
国库早已空虚,应该更多的用在刀刃,而不是为了那些贱民。
“这就不劳沈相操心了。”
早在昨日,晋武帝便收到了赵家的信件,“赵家捐赠了白银八千万两,用于此次水痘接种。”
“说来,还得感谢仁曦,要不是她与赵家说和,大晋这次恐怕是真要遭难了。”
早在五天前,他便接到了镇北王的急件,说南燕得知大晋突逢瘟疫,已在边境蠢蠢欲动。
幸得这瘟疫来的快,控制的也快,要不然大晋就真要面临四面楚歌的境地了。
很显然,相比一介女流之辈的仁曦公主,朝堂的这些人就只剩下了一张嘴,张口闭口要钱,比起人命,他们在乎的还是钱。
有了赵家打头,其余几家也不敢藏私,纷纷从牙缝里抠出了一些钱财。
即便如此,坊间流传的也只有那位带领百姓接种水痘,免受瘟疫迫害的仁曦公主,以及在此次瘟疫中捐赠银两最多的赵家。
“仁曦公主真不愧是姜家儿女。”
“那是,战神的女儿,能差到哪儿去。”
“之前还曾听说,这位仁曦公主祸乱宫闱,养面首,如今看来,那样一位金枝玉叶的公主殿下,怎可能做出这种事,八成啊,是有心人嫉妒。”
茶楼中,沈予棠与几位官家小姐正喝着茶,就听隔壁房间传来这样的话。
这些天来,不论她去哪儿,总能听到别人称颂姜未眠。
可她有什么好的,不就做了这一件事,有什么可炫耀的,偏偏只是这样的小事,城中下无不感激姜未眠。
甚至传出了,当日在皇觉寺,道恩大师所指的凤命之人,其实是姜未眠!
听到这种传闻,沈予棠当场气的差点晕厥。
见她脸色不是很好,几位官家小姐赶紧从旁附和,“太子妃莫气,这些市井刁民知道些什么。”
即便尚未成婚,为了恭维她,不少人也已“太子妃”称呼沈予棠。
因着“太子妃”,沈予棠勉强消了大半的气,但一想起姜未眠,仍是浑身不舒服。
“依我看呐,这瘟疫没准儿就是因姜未眠而起的。”有人为了讨她欢心,直接将瘟疫栽在了姜未眠头。
雅间内,姜未眠放下手中的茶盏,抬手阻止谷瑟开口,静静地听着从隔壁传来的话。
“你们想想啊,这瘟疫早不发生,晚不发生,偏偏在姜未眠回来之后发生,没准儿就是她带来的。”
谷瑟一听这话,气的只想冲进隔壁,将那妖言惑众之人狠狠揍一顿。
主子去年就被皇帝带回了京,今年的瘟疫也能扯到主子身?
胡扯也得有个限度吧。
那人说完,屋内霎时陷入寂静之中,几人仔细想想,竟还觉得她说的有几分道理。
“姑娘说的有理,不知是哪家的姑娘,说出如此合乎情理的话。”姜未眠沉声开口,足够对方听见。
那女子没有听出姜未眠的声音,只以为隔壁是哪家的小姐,自以为对方是在恭维她,绷住扬的嘴角,清了清嗓音:“本小姐乃光禄寺少卿之女,敢问这位姑娘……”
“光禄寺少卿,是个不错的职位,也难怪能教养出姑娘这样的人了,本公主,封号,仁曦。”
仁曦公主,姜未眠!
那人一听封号,顿时吓得手脚冰凉,再次开口,声音里藏着颤抖,“仁曦公主恕罪,民女只是一时糊涂,民女……”
她求饶了半天,隔壁房间却再无声音传来。
沈予棠起身离开,转到隔壁,敲了许久的门,才被茶楼小二告知,仁曦公主早已离开。
“怎么办,她不会进宫告状了吧。”
“她不会,不过一句玩笑,就不信她真能当真。”姜未眠可没这么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