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未眠慢慢蹲下,轻柔地抚摸着趴在母妃怀里的萧寒柚,眼角不禁淌下泪滴。
她对萧寒柚好,除了觉得她聪慧外,充其量也只是将她当作,在这宫中无聊时消遣的玩具,只是比其他玩具更珍惜她罢了。
谁能想到,这丫头竟真这般喜欢她。
姜未眠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谁都对不起,即便是真心待她的人,对她来说也只是有用无用的工具。
思及此处,她不禁想起早已离开的黎津。
他是不是已经发现了根本捂不暖她的心,才会选择离开。
不过,他的选择是对的,她的心的确捂不暖。
姜未眠抚摸了两下萧寒柚,即便知道她根本听不见自己的话,也还是像平常那样轻声细语地叮嘱她,让她以后一定要听惠嫔的话。
嘱咐一番,不舍地松开手。
一路飘飘荡荡,奇怪的是,她现在应该已经是鬼魂了,却没在这宫中见到其他的鬼魂。
她的意识一点点消散,不知去了何处,只在拐弯处瞧见一抹熟悉的身影,跟随那道身影进了椒房殿。
等那道身影缓慢地转过身,她才依稀记得这是皇,但是比现在的皇看着要年轻些。
他端起桌的蜡烛走到书架前,在第二排书架旁摁了一下,不多时轰隆一声响,墙壁打开了一道暗门。
她随着人走进去,抬头看到熟悉的一幕,涣散的瞳孔渐渐聚拢,头又开始莫名地疼了起来,疼的她在地无助打滚。
“瞳瞳……”
晋武帝深情地呼唤着被绑在床的女子,而女子看见他,却恨不能啖他的肉,吸他的血。
“你有本事就杀了我!杀了我啊!!!”女子叫嚣着,嗓音微哑。
“朕怎会杀了你,朕还要你做朕的皇后呢。”晋武帝坐在榻前,温柔地抚摸着她的鬓发,却被女子嫌恶的躲开。
“呸!你做梦!!!”
女子声嘶力竭地吼着,声如恶鬼,狠狠瞪着晋武帝。
姜未眠不禁捂住耳朵,不想再听这个声音,这时忽听不远处传来一阵锁链声响,她缓缓回头,看到被绑在墙的人,不由地抱紧了自己。
——
“你来做什么。”
夜半三更际,怡和殿内的烛火一阵摇曳,余甘握紧长剑,死死盯着旁若无人进入寝殿的三皇子。
这人,说是主子的哥哥,但她却什么也没查到。
主子都已经这样了,他还想做什么。
“你查了我的过去,就该知道我与她的关系。”萧承泽径直走前,在余甘和谷瑟的警惕中,从怀中掏出一只极小的玉盒。
打开玉盒,里面是一枚褐色的丹药。
“你要干什么!”
萧承泽将它取出来时,谷瑟立刻挡在主子身前,眼底满是哀求。
“主子已经快不行了,你又何必……”
“滚开。”
他一把将人推开,迟疑片刻,将丹药放进姜未眠嘴里,随即吩咐道:“取些温水来。”
余甘似是明白了他的意图,立刻按照他的话,倒了杯温水递前。
可别说丹药了,濒临死亡的姜未眠,连水都咽不下去。
看着温水从嘴角流下,谷瑟和余甘两人更是急的不行。
萧承泽握紧茶盏,抬手一口饮尽,扔掉杯子,俯身覆那冰凉的唇。
那一刻,只觉得寒气遍布全身,温热的指尖瞬间冷若冰霜。
渡了水,亲眼看到她的喉咙吞咽了一下,皱起的眉间这才缓缓舒展开来。
“我不明白,您到底想做什么。”
他分明是想救主子,可为什么之前还要不遗余力地杀掉主子。
“我们的事,你们少管。”
萧承泽喘了两口粗气,颤颤巍巍地站起身,临走时警告了她们一声:“不准说我来过。”
说完,从窗户翻了出去,趁四下无人,赶回绯阳宫。
“主子!您怎么了!”
玄霄一直守在绯阳宫,见他回来,赶紧前,却发现主子冷的嘴唇都白了。
这种天气,怎么可能冷?
“别废话了,快去给我准备汤浴。”姜未眠体内的寒毒实在是太厉害了,仅吸了那么一下,便冷的不行。
玄霄还想再开口,见主子成了这副样子,最后也只得轻叹一句,按照他的话去做。
在主子入浴期间,他发现主子一直以来随身携带的丹药,不见了。
“您给了仁曦公主是不是?”
“那可是您保命的药啊!”
就那么一颗,他居然给了姜未眠,他不是最讨厌姜未眠么。
“您真是魔怔了,她可是姜烨的孩子。”
驱散寒意的萧承泽侧耳听着候在浴池外的人碎碎念,心中越发烦躁。
“她是姜烨的孩子,难道我不是么!”
他是恨姜烨,也恨姜未眠,可是看到她真的快死了的时候,始终狠不下那颗心。
玄霄一时语塞。
主子虽然总是摆出一副恨不得她死的样子,等到人真的快死了,又总是百般不舍。
其实,他是想与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和睦相处吧。
萧承泽走后,谷瑟一直守在榻边,一步也不曾离开,没过多久就见主子的眼角淌下了泪花。
她赶紧唤来杜太医,把了脉发现,原来愈发微弱的脉搏,突然开始有力地跳动。
杜云蘅霎时睁大双眸,再一次在这位仁曦公主的身看到了奇迹。
难道这就是天选之子?
就在他愣神之际,姜未眠幽幽地睁开双眼,那双眼睛里不是初醒之后的迷茫,反而藏着无尽的悲伤,就好似刚刚经历过什么。
姜未眠醒了,而且醒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命人拦下被皇帝赐下鸩酒的沈幼宜,喝下那杯毒酒。
“既然我已无大碍,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吧。”
所有人都没料到,这种几乎能够扳倒沈家的好机会,她却白白地放弃了。
醒来后的姜未眠,似乎跟过去有些不同,但又说不来到底哪里不同。
跟在她身边的谷瑟明显感觉,醒来后的主子比从前要更真实,眼神也越发地柔和。
“请沈小姐过来一趟,我有话要问她。”
下地之后,她便让谷瑟去慈宁宫请一直待在太后身边的沈予棠。
沈予棠以为她是要算账,心中亦是惶恐不安。
“予棠,你尽管去,哀家就不信,她真能杀了你。”
太后知道姜未眠一旦醒来,势必不会轻易放过沈家,但她醒来之后的一系列操作,却让人难以琢磨。
既然她没有第一时间发难,想必也不会真的对予棠动用私刑。
这件事,归根究底是予棠做错了,去给她赔个不是,也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