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未眠下车后,扭头朝围在府门前的人望去,没有径直入府,而是拄着拐杖走到了一头发花白的妇人身前,噙着淡淡地笑意,微弯着腰道:“牛奶奶,糖人铺还开着么。”
仅一句话,令妇人不禁潸然泪下,俨然忘了站在眼前的早已不是从前那个小丫头,而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连连点头,直言还在。
“你……公主要想吃糖人了,差人来告诉婆子一声,婆子我立刻送来。”
姜未眠笑着点头道好,和气的,与他们听说的那位仁曦公主相差甚远。
一辆低调中透露着奢华的马车,停靠在公主府对街的角落里,骨节分明的手挑开车帘,美的令女子失色的眼眸挑看公主府外热闹的场景,唇边不禁漾开丝丝浅笑。
这位仁曦公主倒真是有趣,就是不知,她还记不得记得春猎中的那件事了。
当时,他可是差一点就被这位公主殿下扒光衣服了呢。
“主子,这看也看了,咱回去吧。”候在车外的小厮躬身劝道。
要是被人发现金檩赌坊的少东家在此,指不定惹出什么麻烦事来,看一眼也就差不多了。
“听说仁曦公主身中寒毒?”林涧向来将他的话当做耳旁风,啪的一声收起折扇,抵着精致的下巴问。
小厮沉默半晌,说了个模棱两可的话,“好像是的。”可这跟他们又有何关系。
林涧笑而不语,随即放下车帘。
三日之后,姜未眠便收到消息,称有人在赌坊拍卖万年火树的果实。
“这绝对是个阴谋。”苏牧想也未想,得知消息,当即道了这么一句。
怎可能那般巧合,公主如今最需要的就是万年火树的果实,等她 刚出宫,就有人拿着万年火树的果实进行拍卖,这摆明了下套让公主钻啊。
姜未眠沉默半晌未语,直到余甘出现,才道:“可曾查到是谁。”
早在收到这一消息时,她便命余甘去查究竟是谁拿着万年火树的果实去赌坊里拍卖。
如今也该有结果了。
余甘摇了摇头,随后猜测了一句,道:“似乎是赌坊内部的人。”
她根本没查到谁曾拿着东西去拍卖,最大的可能就是那间赌坊。
“什么赌坊。”
“金檩。”
苏牧一听,咯噔一声,心道不妙,扭头对姜未眠道:“那金檩赌坊春猎时可是损失了不少钱财。”
绝大部分都落到了赵三爷手上,这次冷不丁传出这样一句消息,难保不是借机打击报复。
毕竟若不是仁曦公主,他们也不会损失那么多。
姜未眠斟酌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亲自去一趟赌坊,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万年火树的果实是她现在唯一的救命良药,她不该错过这个机会。
“苏相放心,我自有分寸。”
他们传出这件事的本意,大概是想引她前去,既如此,那就如他们所愿。…
哪怕姜未眠表现的再镇定,苏牧仍不禁为此担忧不已,与此同时,还有一件私事困扰了他许久。
今日之所以登门造访,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为了自家兄长。
就算大哥被皇上调回上京,给了个大理寺卿的位子,实际上也像是就近看押着他似的。
然而这还不是最主要的,问题是前些日子,大哥听闻娘娘与皇上大吵一架甚至担忧,便想让他来拜托仁曦公主,让她进宫看看娘娘,看看她是否安好。
大哥甚少求人,唯一的念想便是宫中的那位了,可他又不能表现的过于明显,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也只能通过仁曦公主了。
“此事我亦有所耳闻,说来说去,也是因我而起。”娘娘是看出了她不想在宫中久待,才会动用权利放她出宫,而晋武帝则是责怪皇后娘娘为何让她这么早离宫,二人就此事大吵一架,才会如此。
“你让苏大人放宽心,不日,我便回宫一趟,去看望娘娘。”
到底还是皇后,晋武帝不会做的那般明显。
“好,如此便拜托你了。”
当天下午,姜未眠递了牌子,直奔未央宫。
未央宫内一如往常,并无任何不同,但她却明显感觉到了一丝细微的变化。
“娘娘……”
“你这孩子,不是出宫了么,怎的又回来了。”谢荏苒故作不悦,没说两句便想撵人离开。
“这是我府附近一个婆婆做的糖人,不是特别甜,却格外地好吃。”姜未眠掠过她叱责的话,随即将谷瑟手里的糖人递了过去。
“娘娘您尝尝好不好吃。”
谢荏苒深深地看了眼递到眼前的糖人,抬眸望向姜未眠,本该伸手打落这种不入流的吃食的,结果不知怎的,鬼使神差地接了过去。
在姜未眠的注视下,尝了一小口,正如她所言,不甚甜,却分外地有味道。
“你就为了给我送个糖人?”谢荏苒撇开视线,不满地哼哼两句。
“自然不是,也有部分原因是受人之托。”这个人她不说,想必娘娘也该知道是谁。
老实说,从处月王口中得知那件事后,再见皇后娘娘,反而越发地心疼这位。
她不该被绑在这么冰冷的 椅子上,也该见一见外面的阳光。
“如果有机会,娘娘想亲自去看看牛婆婆是如何做糖人的么。”她没有说的那么明显,但她想皇后娘娘应该是明白的。
谢荏苒唰的抬眸,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孩子,沉默了好一阵后,点了下头。
“如果有机会,自然想去。”关键得有这个机会,她被困在皇后的座椅上已经很多年了。
“相信这个机会,很快就会到来。”只要二皇子成功上位,就离这个机会不远了。
姜未眠在未央宫待了不过两炷香左右的时间,离开之后转道去了御书房,如果得知她进宫竟没去看他,皇帝心里怕是更不痛快。
如此,倒不如主动点。
“朕还以为仁曦不回来了呢。”晋武帝的语气开始阴阳怪气。
姜未眠装作没听懂的样子,笑着上前,如往常一样耍宝,“怎会呢,皇伯伯如此疼爱仁曦,仁曦当然要隔三差五的回来看您了。”
这话听得晋武帝心里稍微舒服了些,也就没再继续提这件事,既然事已成定局,只要她时常回宫就好。
如此一想,心里的那点不满被他压下,趁着人在这儿,兴致高涨地与姜未眠下了一盘棋。